秦姨娘心中也有些不祥預感,更從辛念話中察覺到一絲不尋常,忙勉強笑道:「這是什麼話?怎麼就到這個地步了?即便到這個地步,也不用怕。我們到底是親王府,根深葉茂,那山雨就算來了,總有過去的時候,你看這滿天烏雲,它也有散去無蹤跡,撥雲見日的時候,哪有捱不過的坎兒呢。」
「您說得是。」辛念展顏一笑:「憑它什麼樣的艱難險阻,都總有過去的時候。借姨娘吉言,今天咱們定要高高興興地吃春餅,為這一年祈求風調雨順,如意平安。」
說是這樣說,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直到中午,顧長亭果真沒回來時,辛念還是有些心慌。
廚房裡整治的春餅宴著實不錯,她卻食之無味,只是看著九個孩子團團圍坐身邊,她們還什麼消息都不知道呢,只吃得興高采烈,六仔丫丫和顧玉峰顧玉帆顧盛夏等幾個更是嘰嘰喳喳讚不絕口,因心中方覺有些安慰。
用過中飯,不知為何,心中越發沒著沒落,辛念索性起身,到院子裡打了一趟拳,卻覺還不能盡興,恰好看到院子一角擺著的兵器架,於是上前摘下那把亮銀槍,便在寬闊場地中舞起來。
朔風烈烈,辛念心隨意動,那一桿槍被她舞得如銀龍出水,耀眼生花。幾套槍法舞完,鬢角方見微汗,她用帕子拭去,忽聽身後春雨笑道:「十八般兵器中,姨娘是最愛槍的,只是也許久不見你耍了,沒想到今兒撿起來,還是這樣厲害,奴婢在後面看著,只覺眼花繚亂,連您的身影都快看不清了。」看書菈
辛念嘆了口氣,悵然道:「我進府之前,哪一天不練槍,這一年在清涼閣,也練過幾回。可惜府中到底狹小,若是在沙場上,騎著高頭大馬,單憑手中這一桿銀槍,想來也能挑翻幾個***。」
「阿彌陀佛!這可不敢想。」春雨趕上前,幫著將銀槍收起,一邊絮絮道:「那是沙場,千軍萬馬的,您縱有萬夫不敵之勇,進了人堆便是天說了算,到時殺再多***,一個馬失前蹄」
不等說完,忽然就聽街門外傳來一聲嚎叫:「姨娘,不不好了。」
「是杏花?」
辛念心中一顫,旋即就看到杏花踉蹌著跑進來,接著一手撐住院門,身子不由自主軟倒下去,上氣不接下氣叫道:「前院來了好些官兵,說是要來搜查罪證,說是王爺已經被下了天牢姨娘」
一語未完,已經是伏地痛哭起來。這裡辛念怔忡片刻,忽地深吸一口氣,不自禁挺直背脊,沉聲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前院如今是誰在支應?」
杏花已是淚流滿面,哭著道:「是房總管和幾個管家在料理著,具體情況奴婢也不知。只是如今闔府也沒個能做主的男人,又怕驚動老祖宗,房總管派人去請大姑奶奶了,她畢竟是郡主,姨娘這這可如何是好?」
「不用慌,我去看看什麼情況。」
辛念說完,也不及換衣裳,春雨忙忙取了一件斗篷來,這時秦姨娘也聽到杏花那一聲,族學未開,孩子們也都沒上學,這會兒一起出來,驚慌失措地拼命詢問,似顧澄秋顧玉書這樣膽小的,已經痛哭起來。
「不妨事,你們安心在屋裡歇著,一切有四娘呢。」
辛念回身將幾個孩子一一摟住安撫,接著起身對秦姨娘道:「我去看看情況,姨娘先幫著照應一下。」
說完正要邁步,忽見顧玉峰越眾而出,沉聲道:「如今父王不在,就只剩下我們哥兒幾個,我陪娘一起去。」
辛念還不等說話,就聽顧玉江叫道:「退下。我是長子,哪裡輪得到你?」
辛念眉頭一挑:她很不喜歡顧玉江,這位大少爺仗著是嫡長子的身份,向來驕縱跋扈,後來廖氏離府,他來了清涼閣,方稍微收斂了些。
卻不料竟還有點膽略血性,這個時候敢挺身而出。
到底是顧長亭的兒子,雖然他們母親不爭氣,但這幾個孩子身上,流淌著的終究是皇族顧氏的血。
辛念心中想著,那邊顧玉峰卻不為所動,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