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矜持起來:「這首東西實在也不好,前面還抓得住題目,換頭恐怕不免敷衍成篇之譏。」
「上半闋雖好,他人也還到得了這個境界,不可及的倒是下半闋,寫的真性情,真面目。」胡林翼轉臉問道:「滌生兄,你以為我這番議論如何?」
「自然是知心之言。」曾國藩很是認真的端詳了一番已成的文稿,心中慨嘆:名利二字,讓多少天下豪士扼腕!文中一派清幽愁思躍然紙上,怕真的是心中所想,化作手中之筆!推己及人,若是自己身處左季高之境,怕是連這番心境也未必有了吧?一念至此,倒是對他又高看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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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告辭之前,曾國藩拉住左宗棠的手:「季高兄,如今天下再不是當年文風不振時日,天下才俊之士不愁無登進之途。左兄大才,想來便是曾某不提,儒齋兄也不會放過。倒是應該早做打算啊!」
「此話怎麼說?」
「左兄大才,不但三湘之中盡人皆知,便是皇上,也久有耳聞,若是此一番薦才之舉卻沒有左兄大名,天下人笑話國藩事小,皇上竟不知、不用大才若兄,怕是也會辜負了天下人的一片期待之心呢!」
「啊!」左宗棠大大的被他提醒了,身為讀書人,又是滿腔抱負,這一次為國舉賢,乃是朝野上下人人關注的大事,自己久負文名,若是真的不在其中的話,旁的人不會想到是他有意推辭,只會是當曾國藩沒有識人之明,倒不可輕忽以待哩:「那,依曾兄之見呢?」
「若是某來看嘛。左兄雖有大才,卻也不宜應天子傳召而入廟堂。倒是應該在儒齋兄幕府屈身一段時日,待日後時機成熟,再騰挪也不晚。」
曾國藩的話說得很是委婉,左宗棠卻也聽出了言外之意:自己的脾氣從來就大,若是藉此機會一朝登龍,怕是將來於公事上少不得和同僚不睦,在駱秉章府屈身一段時間,倒也可以藉機磨練一下性情,更加可以熟悉一番官場上的習慣與避忌。倒不失為一條曲線救國的好計。
曾國藩看出他有點意動,輕輕地拍了下他的肩頭:「季高兄,天下需要湖南,湖南需要左兄這樣講實學的讀書人。望左兄好自為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