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連發在電話里笑了兩聲,說道:「飛揚,晚上我想請你吃個飯,不知道你給不給我這個老領導一個面子呢?」
計連發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請自己吃飯?包飛揚心中思忖,這件事情恐怕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不過呢,不管怎麼說計連發都是市府辦的副主任,是他包飛揚的老領導,計連發主動打電話過來邀請他吃飯,包飛揚如果一口回絕了,未免太不近人情,一旦被計連發傳出去,對包飛揚在礦務局的工作未必有利。
「呵呵,計主任,你也太客氣了。」包飛揚思忖之間就有了主意,「你是我的老領導,應該我請你吃飯才對。我也有幾天沒有和市府辦的老領導老同事們見面了,正好趁著今天的機會,我做東,把孟主任還有其他同事們都約出來,大家碰碰面,熱鬧一下!」
計連發在電話那邊鼻子都差點氣歪了,這個小王八蛋,心眼兒還挺多。老子如果要和孟德海他們幾個去和你打轟轟,還用得著在電話里跟你如此客氣嗎?
看了一眼吊兒郎當地坐在沙發上叼著跟菸捲的高俊才,計連發咽了一口吐沫,乾笑著說道:「飛揚老弟,這個呢,晚上啊,我還想帶著一個朋友過去。孟秘書長工作很忙,咱們就不用打擾他了吧?」
原來是帶朋友過來?會是誰呢?
包飛揚心中盤算了一下,問道:「計主任,不知道你帶的這個朋友是什麼人啊?」
計連發就用手捂著話筒,對高俊才說道:「高總,包飛揚問我帶的朋友是誰,怎麼辦?」
高俊才吐了兩個煙圈,懶洋洋地說道:「那你就把我的身份告訴他嘛!」
計連發就鬆開話筒,笑著說道:「是咱們市天恆煤炭貿易公司的總經理高俊才。他可是一個很四海很仗義的人,最喜歡交朋友。聽說你是我的老部下,就特別想認識你一下。」
一聽說是高俊才,包飛揚的臉色就凝重下來。高俊才這個人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可是早就領教過。這種人可是無利不起早的,他拐彎抹角地托計連發來見自己,肯定懷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總之不會是什麼好事!
但是計連發既然開口邀請自己過去,自己總得給計連發一個面子,對不對?也好,去就去了,見一見高俊才也無妨。不管高俊才打什麼主意,自己只要堅持住原則,不答應就是。
約好了晚上六點半到騰飛大廈和計連發見面,包飛揚掛掉了電話。他坐在椅子上沉吟了一會兒,到外面大辦公室把范愛華叫了進來。
「老范,咱們礦務局運銷科和天恆煤炭貿易公司有沒有什麼業務上的往來?」包飛揚問道。
「有啊!」范愛華說道,「天恆煤炭貿易公司一直是從咱們運銷科購買煤炭往外銷售。」
說到這裡,范愛華壓低聲音對包飛揚說道:「而且天恆公司從我們這裡拿到的煤炭,都是計劃內價格。」
從一九八五年開始,在煤炭價格方面,國家開始施行價格雙軌制。一方面,為了支持小煤礦的發展,對小煤礦煤炭價格放開,施行隨行就市的價格原則;另一方面,對國有煤礦進行總承包,承包任務之內的煤炭,按照國家計劃內價格計價,對於國有煤礦超出承包任務之外的超產煤和超能力煤,允許國有煤礦加價銷售,稱為計劃外價格。一些有門路的個人和公司,都會想方設法從國有煤礦搞到計劃內煤炭指標,轉手按照計劃外價格銷售出去,賺取差價。對於這種現象,當時社會上有一個形象的說法,稱之為「官倒」,即官方倒爺。
天恆煤炭貿易公司無疑就是一個「官倒」公司。按照規定,天恆煤炭貿易有限公司屬於私營企業,並不能享受以計劃價格向天源礦務局購買煤炭的權利。但是高俊才偏偏就能夠搞到計劃內煤炭指標,從天源礦務局運銷科弄到計劃內煤炭,向外銷售賺取巨額差價。
對於范愛華的說法,包飛揚並不意外。高俊才的哥哥高峻岭是天源市委副書記,仗著高峻岭的權勢,從天源礦務局弄到一些計劃用煤指標,並不算太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