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最開心的暑假終於到了,今年夏天京都的氣溫出奇的高,好幾次發出紅色預警,平時都在三十八度以上,中午直接飈到了四十度。
基本上出門就要被曬成一顆煤球。
就算是愛玩兒的小朋友,也情願待在空調房裡看動畫片。
這樣燥熱煩悶的時候,有個人的心情更加煩悶。
曹婉清絕望的坐在衛生間馬桶上,眼淚一次次打濕了臉,她不止一次問自己,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為什麼這麼懲罰她!
但回答的她的只有四面牆的回音。
曹婉清疲憊的起來,推開衛生間的門,抬頭看到了輪椅上鼻歪眼斜的龍庭,他正痴痴傻傻的坐在那裡,看著她。
渾濁的眼睛沒有一絲精氣,似乎根本就沒有聚焦,嘴巴嗚嗚的想說什麼,但口齒不清,嘴角滴下一串串口水,濕噠噠的黏到衣服上。
龍庭的頭髮基本上全白了,
臉上的皺紋深深淺淺橫亘,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被他弄的髒髒不堪,胸口黑乎乎一片,剩飯和口水幾乎要招來蒼蠅。
「嗚……嗚嗚……呵呵……」龍庭不時無法解讀的擬聲詞,手指顫抖的在空中晃晃,想要抓住什麼,可又什麼也抓不住。
曹婉清拿起乾淨的毛巾,跪在地上幫他擦拭嘔吐物,一面擦,一面望著他,低低的道,「我這輩子,徹底毀在你手裡了,徹底毀了,你知道嗎?」
龍庭嘿嘿傻笑,剛擦乾淨的嘴巴又流出口水,「呵呵……呵呵……」
曹婉清氣急敗壞的丟掉毛巾,解氣似的跺了兩腳,「我受夠了!龍庭,我真的受夠了!」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曹婉清盡心盡力伺候了龍庭六年之久,醫生一次次下達病危通知單,但龍庭每次都奇蹟般挺了過來,最初的兩年,曹婉清想著,反正年齡都不小了,就這麼在一起度過剩下的日子也好。
但龍庭的痴呆症一年比一年眼中,現在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要不是護工幫忙,曹婉清早就被他折磨死了。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這樣……」曹婉清無望的捧著臉坐在沙發上哭,龍庭不出聲了,安靜的看著她,嘴巴動了動,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
曹婉清明顯老了,這些年,她心力交瘁,每天都活在深深的絕望中,盼著龍庭好起來,更盼著他去死。
可龍庭病情不斷惡化,卻完全沒有死亡的跡象。
對他來說是折磨,對她更是。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曹婉清重新回到龍庭的輪椅錢,單膝跪在地上,握著他不住顫抖的手,「就這麼結束吧?結束吧。」
龍庭不知道她說的什麼,依然傻呵呵的笑,他一笑,口水再度順著嘴角往下滴。
曹婉清叫來了護工,自己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走出了療養院大門。
太陽毒辣刺眼,站在陽光下好像要被蒸發掉,外面行人稀稀拉拉,車輛也少。
枝繁葉茂的香樟和法國梧桐,葉子被陽光烤的打了卷,懶洋洋的垂著頭,風一吹,熱浪撲面而來,臉上熱熱的疼。
曹婉清撥通了龍澤的號碼。
很快電話就通了,「媽。」
兒子是唯一支撐她活下來的動力,要不是為了龍澤他們一家三口,曹婉清的墳頭或許都長滿青苔了。
「小澤,中午一起吃頓飯吧?」
想想,好像有半個月沒跟兒子吃過飯了,龍澤工作忙,還要照顧家庭,她有時候想去他們家看看,可每次快到怡景別苑又折返。
她不想讓別人知道,龍澤有這樣一個母親,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讓兒子被人看不起。
她卑微又小心翼翼,就算在兒子面前,也低人一等,永遠抬不起頭。
龍澤翻了翻日程表,下午一點有個會議,直到晚上七點才能結束工作,中午倒是有點時間,「你在哪兒?我讓司機接你,咱們到翡翠軒吃吧?」
「不用接我,我直接去飯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