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響鼓重槌(2)
「你誠然是該惶恐。{/\.\.\}」皇帝冷笑著說道,「做著朝廷的官,拿著我愛新覺羅家的俸祿,成天就想著拉幫結派,黨同伐異,嗯?你別以為你在安徽的所作所為朕不知道,不去處置,一則是以為你尚堪造就,二則,是朕為國事忙碌,懶得理你否則的話,不要說你一個小小的巡撫,芝麻綠豆大小的官兒,穆彰阿又如何?面對朕一紙朱喻,還不是嚇得體如篩糠?乖乖的休致返家?」
「臣有罪,臣有罪。臣未能以jing白一心,上shi君父,……臣小人之尤,小人之尤。」
「成天為了一己利祿奔忙,咸豐十二年,朕讓你到安慶做知府,到咸豐十五年,四年間升道台、升臬司、升藩司、升巡撫,做到一省之長的高位。你問問你那些同年、前輩、後輩、大清官員升遷之速,可有如你這般的嗎?兀自饕餮不足,看著朕重用沈葆楨,妒忌得雙眼發藍。表面上是順應朕意,要在兩江等地同樣cào辦海軍建設之事,其實,你當朕不知道嗎?還不是你們這些人看他承辦海軍,數年之中過手的銀子總數幾近萬萬,以為他在其中,一定大發橫財了,是不是?」
「臣不敢,臣不敢。」
「沈葆楨為人清廉,不是你們這些髒心爛肺的hun賬所想的那樣他任上所得,盡數寄回家中,養廉銀俸祿,更是狷介不取。朕聽人說,他每到年初,生計窘迫,總要從自己的海軍衙mén中取出一箱子破舊衣服,拿到當鋪去當,上面加一張鈐蓋關防的封條,要當一萬兩銀子。當鋪不敢打開封條,便如數照付——他所當的,只不過是海軍衙mén的一張封條而已。等到俸祿銀子到了,便派人贖當回來,等到來年再去。久而久之,威海城中百姓習以為常,每每見官差抬著舊箱子到當鋪去,就知道,沈大人又缺錢huā了。」
他給李鴻章說了一遍這朝野盡知的小故事,又再說道,「這樣的人,你們居然也要和他攀比?你自己問問,你有哪一點比得上他?」
李鴻章真的害怕了,以頭觸地,連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雖然雷霆萬鈞的痛罵了李鴻章一頓,但皇帝並不準備真正的處置他。這不但因為李鴻章是晚清官場上的一種現象,更加是因為,只有李鴻章這樣,有頭腦、有野心的人,才是可以使自己的志向能夠順利達成的最重要的幫手。所以,幾乎在一開始,他就已經打定了盤算:他不是要官嗎?給他官;他不是要權嗎?給他權只要他能夠順應著自己的指揮bāng轉,便給予他一切想要的
訓斥幾句,皇帝說道,「你不是一直以來,都為不能承辦海軍,報國無mén而給朕上摺子嗎?朕做人最是公正。便滿足了你的要求。今年不提,你回任之後,即刻jiāo卸差事,到福建巡撫任上,在福建,也給朕辦起一支海軍來。你怎麼做,朕不管,三年之內,朕要看到成效。怎麼樣?」
李鴻章一心以為自己這一次一定要倒大霉了,不料說到最後,皇帝居然俯准所請,讓自己到福建去,辦理海軍了?他又驚又喜的抬起頭來,看看高坐的一國至尊,「皇上,您可不是哄騙為臣?」
「朕吃多了?沒事哄著你玩兒?」皇帝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自然是真的。」
李鴻章大喜,「臣一定認真辦差,三年之內,將福建海軍的規模建造起來。不負皇上託付之重」
從御前陛辭出來,給外面的冷風一吹,李鴻章清醒了少許,只覺xiong中一團熱火涌動,真恨不得大笑三聲,以示快慰。自然,這只是心中所想,萬萬不敢如此的。
轉念想想,茲事體大,皇上怎麼就在這片刻之間一言而決了?而且,自己當初任安慶知府的時候,固然經手過造船廠的事情,但和海軍建設完全是兩碼事,自己能不能做得來?更加主要的是,咸豐十二年,成立海軍衙mén的時候,總是有奕誴領班做海軍大臣,他固然是不管事,但有這樣一個王公大臣坐纛,宗室、清流還說不出什麼,到了自己這裡,難道要讓自己做南洋海軍大臣嗎?到時候,只是清流的彈章,就足以讓自己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