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奕譞兄弟從恭親王翔鳳胡同的王府中回到各自的家中,口中隨意問道,「福晉可在府中嗎?」
「這,回爺的話,今天早上,福晉和醇貝勒福晉一起進宮去了,說是給皇后娘娘和皇上請安……」
「哦!」奕仍自沒有放在心上,又問道,「可已經回府了嗎?」
「是,福晉已經回府了。」管家答說,「王爺,福晉交待下來,王爺回來之後,請王爺到內堂說話。」
「知道了。」奕陰沉著臉,舉步想內堂走去。閻敬銘在江寧查案之事,哄傳天下,旁的人不知道,奕知之甚詳,自己這個岳丈,全仗著自己多年來屢有建樹,方始好官自為,屹然不倒。江寧大工之中,兩江官場上下,貪墨成風——便是自己府中,也多有來自岳丈派人送來的孝敬。朝廷不去追問也就罷了,一旦祥究起來,用不到多久,就能查個河清見魚,到時候,應該如何想辦法在皇上面前求懇一番呢?
這時候他有點明晰皇帝為什麼在去年自己非行之事爆發之後,會是那樣一種態度了:大約從當日開始,或者更早一點,皇上就有了查辦桂良的聖意。即便沒有私藏奏摺的緣故,也一定會找其他的由頭,將自己貶出軍機處!畢竟,自己擔著軍機首輔的重責,君臣相見的時候,語出求懇,皇上也會覺得很過不去吧?想通此節,奕只有慨嘆時運無常,皇上的心中大約一直在尋找機會吧?可巧的是,自己居然就主動送上門去了?
心中苦笑著,腳步進到房中,明亮的光線中,瓜爾佳氏喉嚨中輕輕的哼唱著曲牌,神情嬌嬈的回眸一笑,「王爺,您回來了?」
「總算不負所托。」奕笑著在一邊坐下,拿起了眉筆,「太太,老七答應了,日後面君的時候,代你求懇一二,岳丈他老人家也是的……」
瓜爾佳氏打斷了丈夫的話,微笑著說道,「七叔肯幫忙,自然是再好也沒有。不過,妾身想,即便七叔肯於進言,總也未必能夠挽回聖心,所以啊,我今天和弟妹做了一件大事,請比七叔更厲害的人出馬,想來,阿瑪的官司很快就能了了。」
奕一愣,「你說什麼?」
瓜爾佳氏像獻寶一般的昂起了下巴,笑眯眯的說道,「今兒個,我和七弟妹進宮給皇后請安來著,把事情和皇后一說,王爺猜怎麼樣?皇后娘娘不等我說完,就迭聲答應了下來,說日後會找皇上求情,饒過阿瑪這一遭。」
奕目瞪口呆,只覺胸口砰砰亂跳,「你……你進宮向皇后娘娘求懇了?」
「是啊?怎麼了?」
「你好糊塗!」奕雙眼通紅,厲聲斥道,「這樣的事情如何能夠做得?國政大事,又豈是能夠為你等婦人過問的?皇上派人江寧查案,這是國之大事,若是為你這一個婦人所阻,日後給外間的人知道了,讓皇上如何做人?你……怎麼就事先不和我商議一下呢?」
瓜爾佳氏呆了片刻,口中辯稱,「是皇后娘娘答應下來的,和妾身有什麼相關?」
「皇后娘娘秉性忠厚,你這樣構陷於人,簡直沒有廉恥!」奕也真是氣得糊塗了,口不擇言的痛罵,「若是連帶著皇后娘娘也為你受皇上斥責,你如何過意得去?」
夫妻兩個正在房中爭吵,門口有人呼喝的聲音響起,「王爺,福晉,有旨意!」
兩個人顧不得多說,衝出內堂,到正廳之中,備下香案,跪倒請了聖安,只聽來傳旨的內侍高聲宣讀了旨意,「恭親王福晉瓜爾佳氏,以婦人之身,干預國政,分屬不敬,本當嚴加撻伐,念在宗室一脈,恩出格外,著免去恭親王親王雙俸,褫奪黃馬褂;並著恭親王奕將福晉瓜爾佳氏嚴加管束,不准無故離府,再有此等蔑視禮教之為,朕斷不能輕饒。欽此!」
「臣領旨,謝恩!」聽完旨意,奕驚怒交加,回頭看看妻子,早已經的面無人色,連碰頭謝恩的話都說不來了。
打發天使離開,奕讓太太把今天的經過說了一遍,頓足嘆息,「你啊,我不是答應你了嗎?岳丈的事情,如今尚無定論,我也會托人在皇上面前求懇,只盼能夠留他老人家一份情面,即便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