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啜了一口,又繼續說道,「小民百姓也知曉『話不說不透,理越變越明』的道理。這樣的話用於今天我等君臣廟堂之上,也是恰如其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是。」曾國藩重重的碰了響頭,朗聲說道:「臣蒙皇上拔於泥圖,日夜所思,皆在上報君恩,咸豐元年四月初八日,皇上在九州清晏殿中所言及的聖諭,臣有幸聆之。每每靜夜長思,誠以為是在此海疆不寧、列夷環顧之時,正是高屋建瓴,不可易之玉論」
「臣偶讀《世宗皇帝實錄》,世宗皇帝銳意改革,尤以改土歸流,攤丁入畝為百餘年來為天下人讚嘆不已的善政。臣以為,世宗皇帝繼統聖祖仁皇帝丕緒,以先皇一代聖主,尚有需後世子孫加以完善之處,更遑論當今之世?」
曾國藩在從天津到北京來的一路上,和周家勛、江忠源幾個認真商討過對策,都認為,兵制改革之事乃是皇帝一力推行,這一次楊維藩上摺子,表面上是攻擊他,實際上是在為那些不滿新政推行的人在張目。若是處理不好的話,只怕日後更會有無數人上章言事,自然的,皇帝數年來勵精圖治的苦心,也將付諸東流了。
所以,一定要在御前奏答的時候,把楊維藩摺子中提及的『擅改祖制』的話駁回去至於怎麼做,就要以世宗皇帝當年修訂、改變聖祖皇帝的成例來做文章了。
「世宗皇帝大力推行改土歸流,使整理西南苗疆基本之法有理可循,新法實行之下,土司不敢胡作非為,不特解民倒懸,且得地利之便。」曾國藩喘了口氣,又說道:「若是如楊大人所說,祖宗成法萬不可擅動,則臣恐直到今日,土民仍舊受盡土司欺凌,百姓心懷怨懟,又何以談什麼天下太平?」
皇帝聽他說完,看著下面跪著的群臣無聲一笑,「楊維藩,你聽見曾國藩的話了嗎?」
「是,臣聽見了。」楊維藩碰頭答說,「不過臣此番上摺子,並非是為了世宗憲皇帝當年的新政,而是為了兵制之事,難道現今的兵營之中,也是可以和改土歸流之前土司欺壓善民相提並論的嗎?」
這一次不等皇帝發問,曾國藩立刻接上了話題,「其情雖有不相仿佛,其果卻是一般無二。」
「國家養兵,本是為鞏固四方,每年花出大筆的國帑充作軍餉,所求的,也不過是在與敵接戰之時,能夠一振我大清國威,將入侵賊寇湯滌殆盡。而臣此次到天津辦理綠營軍務,觸目所見令臣驚心。兵士全無心肝,全無廉恥,每日操演之時,手腳無力,形如幼童。一旦遇警,不要說上陣殺敵,就是能夠抱得住自身平安,在臣看來,就已經是邀天之倖了兵勢疲軟如此,又怎麼能不加以整訓?」
楊維藩心中暗暗叫苦,曾國藩辯駁自己彈劾的話不值一哂,只是他句句不離祖宗,拿世宗皇帝與今日皇帝所行來做比較,這又是如何能夠比較得來的?
世宗皇帝繼位的時候,苗疆之地,漢苗雜處,紛爭不斷,當地確有種種不平事,鄂爾泰上表,請求朝廷行改土歸流之法,邊遠之地設官管理,以政府掌握控制權為第一要義,更加是把土司抱有的自治權收歸中央的辦法。
而改土歸流與今日曾國藩所行的兵制改革的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改土歸流是以天下制一隅。更兼有土司在當地以積威之勢,苛斂虐使,恣行不法,惹得不論是漢民還是各族番民怨聲載道,故此朝命下達之處,無不萬方卞舞,稱為難得的善政。
而兵制改革,關係到天下十八行省之中的所有綠營士兵,牽連之廣,影響之大都不是前者能夠比較的。
不過楊維藩很清楚,這一次自己的奏摺呈上,皇帝立刻召曾國藩進京,與自己打這樣的御前官司,與其說是讓曾國藩當著所有人答辯,不如說是代天立言。所以,自己用詞之間就要分外小心,一個疏漏,惹怒了皇上,自己獲罪匪淺。
偏偏怕什麼就來什麼,聽曾國藩說完,楊維藩囁嚅著說道,「這是不同的。當年世宗皇帝所改前朝舊法,本是因為苗疆之地確有弊政,不得不行;而今天,事關重大,更有數十萬計綠營兵士牽涉其中,一個應對不利,臣恐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