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為他的話撲哧一笑。倒是肅順,聽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怎麼了?」他左右看看,「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
「不,不是大哥說錯了什麼。」崇實給他解釋了幾句,原來,這是江南的一種特殊的風俗,媒人為兩家奔走,沒有一個是可以走一趟就能夠成功的,而每一次登門,不論男家、女家,都要殺雞款客,據說要吃到十三隻雞,才能最終讓彼此滿意——至於這剩下的半隻雞,是在迎親當天,不過這一天事物繁雜,沒有功夫容媒人好生享受——只能吃半隻。
這樣的風俗,生長在江南翁同龢和隨父多年寓居於此的崇實自然深悟,肅順是北方人,就全然不通了。
聽崇實說來有趣,肅順嘿嘿一笑,「這話倒也不錯,」他說:「我沒讀過多少書,卻也知道,於翁兄這樣的書生而言,能夠得一意中寶物,真正是比娶一房稱心如意的媳婦更難的事情。」
聽他語出粗俗,翁同龢有些不喜,不過彼此相交,心中就先存了忠恕的念頭,更何況他的話雖然粗魯不文,其意倒是恰中己心。
大家在外面說著話,耳朵留心注意著裡面的動靜,聽聲音逐漸減弱,知道用得差不多了。果然,六福挑起門帘,「肅大人,列為大人,皇上召你們進去呢。」
幾個人魚貫而入,皇帝正在用手巾把手擦淨,笑意盈盈的看著走進來的幾個人:「大規矩都免了吧。」接下來便問,「肅順啊,這熱河城中可有什麼好玩兒的去處嗎?」
肅順知道,這位主兒看起來是一時沒有回園子的念頭,他做事從來都是不顧旁人眼光,只看皇帝喜好的,「回主子爺的話,城外的大廟宇,自從上一年得知皇上要移駕以來,都為工部、禮部官員粉刷一新,皇上要是想看的話,容奴才陪著主子遊覽一番?」
「有幾處來的時候已經去過了,沒的什麼新鮮。」皇帝搖搖頭,說:「而且今天時間太晚,待到轉完了,怕天都要黑了。改日吧。」
「是。」
「還有什麼?」
肅順心中一動。他知道皇帝年少風流,年中的時候聖躬不豫,就是因為房幃之中征伐過甚,現在病體痊癒,自然又有了眠花宿柳的心思。上一次他把尤蓮引入府中,又加以調教,本來就是存著有朝一日『獻美』的打算,只是這樣的事情總要找到一個好的時機,今天聽皇上提起,倒讓他覺得有了機會。
「不瞞主子,奴才前幾日遇到一樁怪事,今天說來,給主子爺解解煩悶。」
「哦?是什麼?」
「有兩家人,一家姓尤,一家姓魏……」
聽肅順繪聲繪色的把這一樁奇異的家務官司講完,皇帝好笑的翹起了二郎腿:「這樣顛三倒四的官司,還是第一次聽說,比之當年常熟的那樁,倒是更有奇峰突起之感。崇實,你說是不是?」
崇實賠笑著一躬身:「是,皇上說得不錯。奴才第一次聽肅大人說完這件事的時候,心裡想,分明是陳平六出奇計。」
皇帝揚聲大笑,「真不愧是朕的第一個狀元,果然語出驚人」他站了起來,舉步向外,「走,肅順,到你府上去。朕去看看這個代兄娶親,卻幾乎自身難保的尤姐。」
「喳」
肅順的居處在南城不遠處,這裡本來是康熙年間,皇帝移駕熱河時給上駟院用來辦公的場所,到了乾隆年間,皇帝崇尚武功,性情也變得好大喜功,上駟院豢養的御馬最多的時候達到千百匹之多,上駟院的差事也變得越來越繁重,後來經內務府請旨,將上駟院的辦差之所挪到了圍場邊上,一來是地方夠大,二來,皇帝選用馬匹的時候,也更加的方便,位於南城的這一處居所,便空置了下來。
這一閒放就放置六十年。這一次皇帝駕臨熱河,肅順隨扈而至,他住不來朝廷為眾多隨扈大臣準備的公出房子,自己花錢另行將這處空置的房產買了下來,買下這棟房子,不過花了兩千餘兩銀子,整修一新卻花了不下五六倍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