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賽尚阿怎麼也搞不懂為什麼不能在山東修建鐵路,直愣愣的問了一句:「皇上,奴才不明白,便是要保證安全,山東一地又有何不可呢?」
「呃……」皇帝給他問住了,難道要告訴他們,咸豐五年黃河在銅瓦廂決口,神龍擺尾一般的奪大清河故道入海,將東阿、壽張之間的運河沖成兩段的事情嗎?便不提他們信不信,只要追問一句:「皇上怎麼知道的?」難道還可以用聖祖仁皇帝託夢相告嗎?
人急智生,給他想到了主意:「哦,朕是聽了剛才賈禎的話深有感觸,我朝列祖列宗萬年吉地不能為外物干擾,想來山東乃是聖人故鄉,自然也要常保安寧吧?」
「是,皇上聖慮周遠,老奴欽佩無地」
賽尚阿為皇上的一番話瞞混了過去,賈禎幾個卻另有心思,皇上的話很顯見是在瞪眼扯謊,只是為什麼卻不知道。只聽他繼續說道:「朕想了想,漕運雖然改為海途,不過有很多江南各省的特產還是要從水路進到江寧、寧波、乍浦等地裝運海船,既然這樣的話,不如就將第一條鐵路改為在江南省份挑選一地作為試行之所吧?你們認為呢?」
「是,皇上說的極是。水路運輸經常會有舛誤之事生,傷了裝運的貨物還在其次,每每連帶著押運的弁員也會從旁受累,若是能夠將這等物事皆由鐵路運輸,想來今後再無勞民傷財之虞,能夠加入其,不但是臣之幸事,想來,百姓也會額手相慶的吧?」有了賽尚阿的一番話,眾人自然是頌聖之聲不絕於耳,這件事就算是有了成議了。
君臣幾個又說了幾句話,把國事料理得爽利有致,皇帝也覺得心情為之一松:「這是你們幾個人,嗯,」他有點不好意思的紅了下臉,說:「遞上來的牌子,等一會兒朕讓內侍給你們送過去吧?」
這便等於是在變相的道歉了,賈禎心一熱,聲音竟然變得哽咽了:「臣等昨日言語失節,大非人臣本色,皇上不以為非,反天語溫慰,實在令我等慚愧無地。臣身為軍機大臣,凡事以直言上事朝廷,層蒙恩眷,他人有罪則行之鐵面,自己有罪,則不言不語,何以為直?」說到這裡,他把大帽子摘了下來,放在一邊:「臣自知有罪,請皇上降旨責罰。」
有了賈禎這樣的一番做作,賽尚阿等人自然也是有樣學樣,各自免冠,請求責罰。
「朕並不是生你們的氣,朕氣的是趙雙山、刁清源之流。」皇帝撓撓頭頂的月亮門,無奈的笑一笑,把話題轉了開去:「吏治是一篇大章啊不要說是朕這樣德行淺薄之君,就是聖祖皇帝,世宗、高宗那樣的英主,難道不也都是為了整飭吏治而宵衣旰食,殫精竭慮的嗎?而在朕看來,所謂的吏治,不論是世宗皇帝的嚴刑峻法,還是高宗皇帝的以寬為政,不過是殊途同歸而已,最終要達到的效果卻是始終如一,便是要常保我天朝福祚綿長,長治久安。」
皇帝說:「現在天下人以讀書做官為第一等好事,其除了代天守牧,光宗耀祖之外,還有一層關係,便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切身利益。每一年朝廷給官員的俸祿、年節的賞齎暫時不提,只是養廉銀、冰炭二敬、三節兩壽、學生贄敬,百凡種種加在一起,你們每一個人每年都要有數萬兩的進項吧?」說到這裡,看幾個人都是面露尷尬之色,皇帝不屑的一笑:「朕不是要追究你們什麼,說的這些,有些確實是陋規,有些卻也是應得之數。不可混為一談。」
「……朕今天和你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們,萬事萬物,皆要有一個法度。不越出這個度,便是偶有失節,朕自然也會心存包容,而像趙雙山、刁清源那般,一味貪婪,只知伸手拿錢,全然不顧國家用度,皆是小民脂膏的常理,慾壑難填,饕餮不足,朕便絕對不能容忍。至於周祖培所說的,刑以非刑,……」
說到最緊要的地方,他拿起御案上的康熙窯黃龍蓋碗,揭開碗蓋,送到口邊,卻又嫌茶不燙,招呼在殿外伺候的太監重換。這一耽擱,別的人倒還好,周祖培卻真如芒刺在背,異常侷促,話題提到自己昨天的進言,雖然皇上有『不生氣』的話,但是他還是不敢輕易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