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嚴厲處置
皇帝如此動怒,由來有自:在肅順的摺子中寫得很清楚,經過項進的供述,除了案情真相大白之外,更有項進與福濟等人上下勾結,賂遺遍及山東各府道衙門、在皇帝的手諭下達之後,福濟心中雖不以為然,卻也心下惴惴,於是知會臬司衙門的官人,白天無妨,到了晚間,盡可以眼睜眼閉,含糊了事——這也就是為什麼項進等人能夠熬得過第一次十天之期的緣故。
這份飛章報上的奏摺經過高人的運筆,文字故意做得很淺顯,立意卻相當深遠,在把破獲案情經過寫得有臨場之感之外,文字一轉,開始對福濟等山東上下官員顢頇愚鈍的形容也都勾勒了出來,接下來他寫:「福濟自道員起擢藩司,不二年即撫魯省,外間眾口一詞,皆謂定郡王載銓薦之於前、保之於後。福濟資淺分疏,誤采虛聲,遽登薦牘,猶可言也,載銓內參進退之權,外顧安危之局,義當博訪,務極真知,乃以輕信濫保,使一省刑名敗壞至此,即非阿好徇私,律以失人僨事,何說之辭?」
「奴才仰見宸謨明斷,盡義極仁。伏念該王、大臣等仰荷聖恩,倚畀既專且久,乃辦事則初無實效,用人則徒采虛聲,律以負恩誤國之條,罪奚止此?定郡王昧於知人,暗於料事,惟其愚忠,不無可取……更且疆事方殷而朝局驟變,他族逼處,更慮有以測我之深淺,於目前大局殊有關係。奴才愚昧之見,恭折瀝陳,不勝戰慄待命之至」
表面山看起來肅順在摺子中大言載銓尚有可取之處,但是隨同奏摺一起封奏的還有載銓多年來和福濟的通信,書札、連同福濟的日記中記載的內容,卻適足以更大的激起皇帝心中的怒火
在來往書札和福濟的日記中,有確鑿記載,載銓除了大肆收受賄賂之外,於朝政更多有悖逆之言:「『奴才在山東按察使司福濟府中搜查,查出賬冊三本,其中累累明示,該員賂遍山東上下官員,便是朝中宗室,也無不受其饋贈,其中尤以定郡王為尊。賬冊中載明:咸豐元年七月二十二,福濟派人攜白銀九千九百兩上京,恭賀定郡王壽誕之喜』。」
「『……據定郡王交代來人稱:皇上雖勵志振作,然年幼少知,便是有一腔熱血,也難抵朝中群情粥粥,想來不過一年半載,必當改弦易轍,全然恢復舊貌矣。故而轉告福濟,不必為皇上整肅吏治而驚惶失措事有我,大可放心』。」
看到這裡,皇帝把奏摺合上,後面的內容也毋須再閱看下去,載銓莠言,尚且罷了,又有福濟這般的疆臣如此逢迎,權臣之勢已然欺主——這是任何上者所不能容忍的只是在這一刻,皇帝便硬起心腸,做出了最後的決斷:「六福?」
「奴才在。」六福退出去用淨水把臉上的血漬洗淨,趕忙又步入暖閣:「萬歲爺?」
「傳軍機處。把定王也叫來。」
「喳。」
軍機處幾個人進到暖閣嗎,行禮以畢,皇帝卻沒有任何的交代,等了片刻,載銓在暖閣的門口唱名而入:「奴才載銓,恭請皇上聖安。」
「載銓,」待他在自己面前跪倒,皇帝劈頭問道:「山東省按察使司福濟,是你保薦的吧?」
載銓心中害怕,伏地奏答:「是。奴才不敢有所隱瞞,福濟是奴才府中的奴才,不過奴才平日裡看他辦事老成,尚勘使用,故而在先皇面前保舉,外放為官。」
之前載銓保薦的人多了。不但是府中看著有些能力的的奴才,經他推薦出外為官,就是那些全無聯繫的,只要肯於使銀子賄賂,也無不成為他的門下人,或者外放,或者內用。福濟自從崔荊南之事事發之後,知道朝廷不會輕易放過,特別派人送了兩萬兩銀子到定郡王府,請求疏通遮掩,總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為上,即使做不到,也求能夠派遣一名肯於圓通之人派往山東調查此事。
不過皇帝沒有理睬他的進言,改為派肅順赴山東查案,載銓便深知不好肅順是非常記仇的人,道光三十年中的一場彼此杯葛,到今天終於有了他報復的機會,所以在任命下達之後,他先一步派人攜帶自己的親筆書信赴山東,交給福濟。內中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