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疆放眼四望,只見身邊只剩不足二百騎。五千餘精銳騎兵,只剩不足二百騎,他很想放聲大哭,就在這時,又一陣急促而凌亂的馬蹄聲響起,卻見獨孤文率領殘部而來。
沒有比較,就沒有差距,有了對比,差距就出來了。看到獨孤文悽慘的模樣,慕容疆頓時感覺心裡好受了一些,不再那麼難受了。要比起慘來,獨孤文比自己還慘上百倍。獨孤文統帥的是燕國最精銳的具裝甲騎。
整個燕國可以擁有三十萬騎兵,如果極限徵調,抽出五十萬騎兵也是有可能的。然而,具裝甲騎卻只有三萬餘騎。然而擁五千具裝甲騎的獨孤文,身邊只跟了不過千騎。就是這千餘騎兵,具裝(就是馬鎧)幾乎全部丟失。五千餘套具裝甲騎的裝備幾乎丟光,只要回到鄴城,以慕容雋的性子,剝了獨孤文的皮都是輕的。
慕容疆上前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獨孤文卻道:「情況如何?」
「很糟糕!」
「有多糟?」
慕容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阿爺留下給我的家底,被我一下子敗光了。我本想進入栗城(酇城西北、今夏邑境內古城,修整一番,誰曾想栗城劉大夏聚集千餘漢狗造反,我們留守栗城看守物資的百餘將士,連同數萬石糧草,全落入劉大夏手中,如今栗城已經升起黑旗……我就率部向虞縣(今虞城)轉進,然而誰曾想,虞縣也反了……」
獨孤文道:「不要要試圖進睢縣(今天商丘睢陽區,梁郡郡治)了,漢人有一句話說得不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如今這漢狗,全都靠不住了。」
慕容疆道:「獨孤駙馬還有多少糧食,我們已經沒有糧食了。」
「還有屁的糧食!」獨孤文道:「大都督吳王殿下陷入敵手,生死未卜,全軍上下惶恐不已,哪裡還管得上糧食。」
「沒有糧食,我們如何回到鄴城?」慕容疆道:「我們一天一夜都沒有吃飯了,人還能堅持住,可是這馬可就堅持不下去了!」
「殺馬吧!」獨孤文道:「能走一個是一個,總比全軍覆沒強!」
殺馬,對於漢人軍隊和將領來說,是通常解決缺乏糧食的辦法。然而,像鮮卑族這樣的遊牧民族來說,馬匹對於他們而言,不僅僅是一種騎乘工具,更是一個忠誠的夥伴。聽到獨孤文要下令殺馬,底下的鮮卑將士頓時把積攢下來的怨氣爆發出來。
嘰哩嘎啦……各種粗話髒話蓬勃而出。
然而鮮卑族畢竟是一個尚沒有進入文明時代的落後民族,鮮卑語言中罵人的話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翻譯成漢語就是:「獨孤文你個小婢養的,怎麼不去死。」
「小婢養的」bi,這幾乎是一句國罵,全國各地類似的方言都有,然而源頭卻只婢女的婢字,豎子是其含蓄的說法。當然意思差不多,意指其母不知廉恥,靠出賣色相上位。這句話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許只是一句普通的侮辱性的語言,然而放在獨孤文身上,卻等於罵人揭短了。
故因,獨孤文生母就被鮮卑族白部大人白系根的女兒,白部與獨孤部發生戰爭,白部戰敗,被劫掠為女奴,事後生下獨孤文。準確的說,獨孤文就是人們所說的小婢養的。獨孤文雙手在馬上一撐,雙力騰的一下跳上馬背。手中的狼頭巨斧一計橫掃,三顆腦袋像皮球一樣滾出老遠。好一會兒,失去頭顱的屍體,這才撲通一下倒地。
鮮血噴了獨孤文一身,幾乎把他淋成一個血人。獨孤文吼道:「再敢鼓譟,死!」
一斧之威,連劈三人,一下子把千餘鮮卑悍卒震駭得不敢言語。
孤獨文看到眾人皆不敢說話,就再次命令道:「殺馬,殺最弱的馬,沒有馬的兩人共乘一騎!」
「馬兒……馬兒,來喝點水,吃點草!」一名年輕的鮮卑士兵把水囊里僅剩的一點水全部餵了戰馬,然後又從野地里拽了一把枯黃的草,輕輕撫摸著鮮卑馬狹長的額頭,手指頭伸進長長的鬃毛底下,替它撓痒痒。
「啊!」這名鮮卑士兵閉上眼睛,大吼一聲,拔刀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