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頭場才多大,龍七很快就找到魏老頭,他和弗里斯一個蹲一個坐,仍在南坡向陽處敘舊。只是頭上灑落的陽光、故舊重逢的情感激流,仍不足以澆開心中塊壘,便是與弗里斯聊天過程中,也一口接一口的抽菸,面容苦澀而沉重。
龍七不和他客氣,直接截取了相關視頻片斷,放給他看,明確羅南的要求,又問:
「能做到嗎?」
趙汐生怕魏老頭不知道羅南的能耐,給弗里斯打眼色,讓他提示一下。
弗里斯卻是意外,羅南竟然會主動伸出援手,比他都要果斷。要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恩情交情是一出,現實里的難處是另一出。
十多年人世變故,沒有透徹了解之前,哪能輕易吐口呢?
魏老頭則很敏感,他這種快要沉底的情況,對任何浮在眼前的枝條,都是敏感的。
「能做到!」魏老頭的嗓音似乎又回到了碼頭上那般宏亮,後面稍微低了些,「我知道,是個機會。」
只是他仍蹲在地上,猛抽城市裡大部分場合都已禁吸的香菸,身體蜷成一團,顯得更加枯瘦,完全看不出當年的風采。
在場的人不懷疑他的決心,卻不免懷疑他的能力。近二十年前的嚮導,再怎麼資深,這身體狀況,油箱裡還剩下多少油?
龍七問出了關鍵問題:「老闆的要求,魏老哥你理解嗎?」
「叫我老藥就行。」
想通過綽號提振心氣嗎?
龍七冷靜地繼續與他交流:「嗯,老藥,羅老闆是好人,可也是頂難糊弄的那種人。你可能不太理解這個『難糊弄』是什麼程度」
「我知道。」老藥已經是第二次重複了。
其實,只看他不清楚羅南的根底,就證明他的生活圈子與里世界還有一段距離。但這也沒什麼,只要他能提供專業可行的方案,也不需要考慮「難糊弄」之類的情況。
老藥的「我知道」,其實是心裡清楚,龍七,乃至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老朋友弗里斯在內,對他的能力,至少是當下的狀態,都是有疑慮的。
他自己也一樣。
可是這種時候,無論如何,他不能放棄這個機會。他只能迫切地去表現自己:「我知道羅老闆的意思,他是研究渾敦教團、百峰君的事兒。
「我對這些還是熟悉的,線路好說,時間也好安排,重點是採樣。十套以上的樣本,就是超過十種不同『面具』的製作材料,或者是方便百峰君加持力量的親和介質這些都是在渾敦教團設壇祭祀的山峰及附近,只要能找對地方,都沒問題!」
哎呦,還真是那回事兒。
龍七與趙汐對視一眼:從這個回答,老藥的思維能力、表達能力肯定都是過關的,而且明顯很熟悉渾敦教團。
這還沒完,老藥還在表現他的能力:「近些年我是很少跑了,可帶的徒弟經常接渾敦教團那邊的業務,也常來請教我。所以,百峰君的活化區,渾敦教團的百面壇,還有最重要的三尖十台,我都知道!」
趙汐奇道:「百面壇?不是百面祭嗎?」
龍七則問:「三尖十台是什麼?」
老藥正要開口,弗里斯打斷了他。
弗里斯起身,又對龍七道:「都省省勁兒,先給他時間出方案,boss不會逗留太久的。」
老藥還在努力:「沒事,我心裡有腹稿了,其實山區就這麼大,常人有常人的走法,你們有你們的走法,我懂。」
弗里斯拍拍老藥肩膀,示意他冷靜:「我知道老藥你懂,但你現在是要讓羅老闆知道你懂,其他人,包括我們這些,都不重要。」山君瞥過來一眼,背著手走開了。
弗里斯又對龍七搖頭:「控制一下。」
龍七看他的眼睛,點頭示意明白。
還是那句話:涉及秘密教團的事兒,避開公眾才是最好的選擇。
就算不考慮「教壞小孩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