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睜開眼睛,帳篷帘子的縫隙之中透出幾道光來,借著這點光亮他打量著帳篷內的布置,唐刀、馬槊、震天弓、箭囊就在手邊不遠處,李悠起身將唐刀在腰間掛好,震天弓插在背上,箭囊斜佩腰間,再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下,務必讓這些關係到自己身家性命的利器保持在自己花費最短時間就可以拔出來迎戰敵人的位置。
這是他才顧得上打量帳篷內的其他布置,只見几案上擺放著一張頗有些舊意的地圖,上面所繪山川河流讓李悠生出幾分熟悉的感覺來,他走到几案旁邊,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長安、酒泉、龜茲這一個個李悠曾經到過的地名將他帶回到和陳慶之、潘鳳、堂邑父等人歷經艱辛、鑿空西域的時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既然上次在這裡擊敗了匈奴,那麼這次也應該能在更遠的西方擊敗大食人吧?
「將軍。」正仔細研究地圖間,外面傳來呼喊聲,李悠在腦海里回憶了下,托虎符植入記憶的幫助,他很快確定了來人的身份,來人是昨日安西都護府派到他們這支隊伍來的嚮導杜環,「杜先生進來吧。」
外面的杜環似乎和他很熟悉,聽到聲音後並未客氣,直接掀開帘子走了進來,並順手幫他把帘子掛好,清晨的陽光頓時灑滿了整座帳篷,驅走了方才的昏暗,陡然變得明亮起來,眯縫著眼睛等適應了陽光,李悠也看清楚了來人的長相。
杜環約莫將近三十的年紀,臉色黝黑泛紅,手背、臉上的皮膚滿是飽經風沙的粗糲感,一看就是經常遠行跋涉的人物;事實也是如此,李悠眼前這位乍看起來並不起眼的人卻因為成為第一個到達非洲的漢人而名留史冊,他所跋涉的路程甚至超過了大漢年間奉西域都護班超之命出使大秦,最終抵達波斯灣的使者甘英。
「屬下見過將軍。」杜環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禮,似乎有些奇怪李悠今日的眼神,「將軍,該啟程了,高都護治軍慎嚴,若是遲了我等皆有性命之憂。」
「我只是果毅都尉,當不得將軍的稱呼。」李悠這次附身的乃是大唐軍中的一名都尉,負責為遠征大食的安西都護高仙芝運送補給,不知道是虎符偷懶還是巧合,他的姓名依舊是李悠,倒也不用再向上次出使西域一樣轉換稱呼。
至於稱呼這種事情,既然杜環都說高仙芝治軍嚴格了,想必對稱呼這些事情也是十分在意吧?若是將來抵達他的軍中因為稱呼得慣了而惹出麻煩就不值得了。
這杜環也不太會說奉承話,聽到李悠如此說當即就改口道,「是,都尉大人,眼下高都護已經率軍從安西出發,我等恐怕只有緊隨其後繼續追趕了。」
「你來為我指路,說說前方還有多遠?我等還要走多長時間。」李悠將地圖邊的位置讓給了杜環,這次的路程怕是要比上次到達大月氏更加遙遠,只是此時大月氏這個國家早已不存在了,內遷至河西的大月氏分支在五胡十六國時由沮渠蒙遜建立了北涼,後被鮮卑人拓跋氏北魏所滅;而西遷至阿姆河流域的另一支大月氏人建立了貴霜王朝,倒是比大漢持續的時間還久一些,一直到三百年前才被稱為「白匈奴」的遊牧民族嚈噠人滅亡與大夏境內,
「高都護此次率領大軍十萬翻越蔥嶺向西攻打大食,越過蔥嶺之後還要穿越沙漠,若是咱們一路都追不上高都護,恐怕最好也要三個月時間趕到大食境內才能完成這次重任了。」杜環的手指在地圖上標出他們將要前行的路線。
李悠將這條路線與後世的地圖對照了一番,他們大概要先西行至今天的阿富汗境內,然後再北上抵達哈薩克斯坦南部地區,路程卻是要比自己上次附身張騫出使西域還要遠得多。
心下對即將開啟的旅程有了大致的了解,李悠合起地圖,「既如此,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出發吧,能早日追上高都護就能早一日放下心來。」
從帳篷里出來,映入眼帘的是漫無邊際的黃沙,陡峭險峻的群山以及時隱時現的河流,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李悠深吸了一口混著沙風的空氣,忍不住說道,「這地方我來過啊。」此時映入眼帘的地形和他當初抵達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