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渠得以徹底整修的消息,短短几天之內,便以長安為中心,在關中大地四散開來。
與長安隔霸水相望的長陵邑,自然也是早早收到了消息。
作為當今天子劉邦死後的安息之所,長陵,自是從漢祚鼎立那一天,便開始了建造。
雖然至今,長陵也依舊沒有具備一座帝陵的明顯特徵,但作為陵邑的長陵邑,卻是早在三年前的漢八年,就已徹底建成。
而作為天子的劉邦,之所以會如此積極地準備起自己的身後之事,倒也不是劉邦自覺命不久矣,而是因為一項關乎劉漢王朝國運,關乎漢祚社稷國本的政策。
——陵邑之制。
早在三年前,長陵邑建成之時,天子劉邦便下令:廣遷天下豪族、故六國貴族,及關中地方豪強入長陵邑。
至於說辭,也是十分的硬朗:天下戰火紛紜日久,十室九空;關中為國本,其令廣遷天下豪傑,以實關中。
自此,西漢特有的陵邑制度,便在開國皇帝劉邦的親身示範下,逐漸成為劉漢王朝的祖制。
自天子繼位次年起,帝陵便開始起建;陵邑更是要在新皇登基三年之內建成!
而後,便是天下各地郡縣上報『尾大不掉,郡縣二千石不能治』的地方豪強,再由丞相府領頭,將這些顯現世家雛形的地方豪強,強制遷移到當朝天子的陵邑居住。
——為天子守靈嘛,榮耀來的。
作為開國皇帝的陵邑,長陵邑的第一批居民,自也是早在三年前的漢八年,就已遷入關中。
長陵邑中,有將來確實要給天子劉邦守靈的留侯、酇侯等家族的府邸,有故六國貴族後嗣,自然,也有被噶韭菜般噶來長安的地方豪強。
而在長陵邑五萬餘戶關東移民當中,在遷入關中後混的最風生水起的,便是故田氏齊國之後,今日之關中巨賈:長陵田氏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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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果真是這般說的?」
長陵邑,田家大宅。
看著眼前的男子默然點下頭顱,田氏宗主田毐眉頭稍一皺,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依大王之意······」
不等田毐音落,就見那人想都不想便道:「大王意:太子此修鄭國渠,明歲秋收之後,關中之糧產必豐。」
「田公身故齊王之後,今又執關中糧商巨賈之牛耳,值此豐年將至之際,或大有可為······」
意味深長的道出此語,那人便毫不拖泥帶水的站起身,對田毐稍一拱手。
「大王之志,田公當是瞭然於胸。」
「若此事可成,待大王將來,必有重謝于田公。」
言罷,那人便做出要離去的架勢,走到門檻處,又頗有些做作的停下腳步,欲言又止的回過身。
「若某沒記錯的話,田公之嫡長孫女,尚未出閣?」
若有所指的道出此言,那人便又一拱手,自田府正門而出,向長安城的方向揚長而去。
在那道身影消失在視野中的一瞬間,就見屏風後鑽出一道略顯青澀的身影,面帶激動的走到田毐身旁。
「大人!」
「大王此意,乃欲重用於吾田氏啊!」
「若此間事成,待日後,吾田氏或當列漢貴戚,亦未可知?」
卻不料田毐聽聞此言,只若有所思的遙望向先前那人離去的方向,旋即長嘆一口氣。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只不知此番,吾田氏究是富貴在即,又或大難臨頭······」
滿是唏噓的呢喃著,田毐便搖頭嘆息的回過身,重新在上首的座位之上安坐下來。
倒是那年輕人似是仍不死心,略有些焦急地上前。
「大人~」
「自先齊王田橫田公自誅,又陛下強遷吾田氏入關中,吾田氏,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