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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江逐流很是沮喪。不過在沮喪中又有些慶幸,因為王曾告訴他,被開革出伊洛書院,並不代表以後就不能參加科舉考試,他失去的只是明年春天參加禮部省試的機會。等下次河南府舉行州試的時候,只要江逐流能中榜,依舊可以取得參加禮部省試的資格,也就是說,江逐流的仕途之路並沒有阻斷,只是他需要多花上一些時間。
至於這「一些時間」究竟是多久,王曾也無法確切告訴江逐流。因為宋朝初期,科考多長時間舉行一次並沒有一定之規,卻看皇帝心情。有點時候,皇帝心情好,可能一年就舉行一次科考,有都時候,皇帝心情不好,可能要四五年才能舉行一次科考。王曾對江逐流說,只要朝廷舉行科考,以江逐流的才能,一定會脫穎而出。
江逐流呆呆地坐做家中反思。他自以為計算能力超強,推理能力過人,所有的事情都能算到,偏偏卻沒能算到自己會因為一次不謹慎的言論被開革出伊洛書院。
這件事情說明什麼?說明他還太年輕,思想上太不成熟,往重的方面說,是太幼稚,沒有社會經驗。很多事情沒有經歷過,所以就吃了這個大虧。雖然仕途之路並沒有對他封死,可是,他卻白白損失了最為寶貴的時間。對江逐流來說,他現在只能祈禱損失的時間不要過長,希望皇帝老人家心情好,能夠在一年後再舉行科舉,不要拖上三五年,那可要把江逐流鬱悶死了。
這件事情教訓深刻,但是並不是全無好處,它至少給江逐流提了個醒,讓他知道,在宋朝,還有很多他不了解的東西需要他去學習,去掌握,其中就包括想要躋身官場的讀書人不得不遵循的潛規則。
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固然痛快,可是在某些時候,管好自己都嘴巴卻更要緊!
江逐流想也好,從伊洛書院退出來,他正好借這段時間好好研究一下宋朝的社會情況和官場上的潛規則。套用後世時髦的話說,把拳頭縮回來,是為了更有力地打出去。
江逐流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調整好心態,江逐流也就不那麼鬱悶了。好在他身處在西京洛陽,這裡是繁華之地,是他了解宋朝風土人情,考察宋朝官場潛規則的最佳場所。王曾、梅堯臣、歐陽修,都可以做他這方面的老師。
到了晚上,泰順號的八個學徒準時過來,江逐流心情已經相當平靜,按照事先擬定好的教學計劃,江逐流把這八個學徒分成兩班。
以劉韜為首的五個成年人就沒有必要放棄老式七珠算盤去改學新式算盤。他們只要學習會計理論就可以了。江逐流決定一開始就提高起點,從現代會計的基礎理論講起,而不是把現代會計理論改頭換面,以適應北宋人的簡單的單式賬簿思維。
王呈坤等三個少年江逐流則讓他們開始練習新式五珠算盤,即使他們老式的七珠算盤已經打的非常嫻熟。人在少年階段,適應能力強,只要多加練習,他們會很快掌握五珠算盤都計算要領,忘記以前學過的七珠算盤。相比之下,劉韜等人已經成年了,計算思維已經定型,強去要求他們掌握新式五珠算盤既無可能也無必要。
江逐流背著手在房間內走來走去,王呈坤三個少年小手噼里啪啦地撥打著五珠算盤。劉韜等人則對著正前方的黑木板,苦苦思索著「借方、貸方、複式記賬、會計科目、帳戶」等名詞。不時向江逐流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問題。
「江先生,這些銀錢明明是我們出售貨物所得的收入,為什麼要寫成借多少多少呢?」
江逐流苦笑,解釋道:「這個『借』字只是一個符號,就相當於你們原來賬簿上使用的『入』字,它代表的是銀錢增加來多少,而不是說借了別人多少銀錢。」
「那為什麼不用原來的『入』字呢?這樣不是既方便又省事嗎?我們理解起來也容易。」劉韜反問道。
江逐流現在理解了,為什麼外國大公司在中國招聘員工的時候喜歡招應屆畢業生而很少考慮聘用有幾年工作經驗的人,除非這些人有在外資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