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說話時,眾臣都靜謐得很。
此時一聽李世民突的說到賭約,都不禁詫異起來,皇帝還打賭啊?
於是許多人來了興趣,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人群里的陳正泰心裡想笑,這和自己印象中的皇帝不一樣啊!
皇帝不是應該像神像一般,如木偶一般永遠高高在上,然後惜字如金,仿佛只有神性,沒有人性的樣子嗎?
這私下的賭約,恩師也要四處跟人說!
李世民此時卻是抬眸,目光搜尋到了角落裡的陳正泰。
他看著陳正泰,飯山縣公郝相貴的眼睛也從未離開過陳正泰,這令陳正泰感覺自己被賊惦記上了,壓力很大。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陳正泰,你來,你說……朕說的是不是。」
他此言一出,就有幾個御史躍躍欲試,想要上前糾正李世民,做皇帝豈可與人打賭,如此兒戲。
可李世民四顧無人,只關注著陳正泰!
被當眾點到名字的陳正泰,只好硬著頭皮道:「是的,學生記得,是有一個賭。」
李世民繼續笑道:「諸卿肯定以為朕與朕的弟子在兒戲了,這個賭,恰好與今日放榜有關,若是陳正泰所舉的九個舉人有一人高中,朕便敕他武職,再敕他為太子舍人。」
眾臣一聽,有人大笑起來。
鬼知道那九人是什麼貨色,進士科有這樣好考的?
不過……九人中一人,說不定還真讓這小子撞大運的蒙對了一個呢?
陳正泰卻是有點懵了,賭約好像不是這樣的啊。
令陳正泰更始料不及的是,李世民繼續道:「可若是這九人沒有中,陳正泰便承諾,要給宮中進上三個月的白鹽盈利,為太上皇修建新宮之用。」
「我……我沒這樣說過。」陳正泰急了,下意識的就道。
你大爺,你這還要不要臉了,我有說過嗎?
這個坑有點大呀!他還是低估了李世民啊,早知如此,就該簽下字據的!
李世民則是面帶微笑,見陳正泰否認,居然也不氣惱,而是笑吟吟的道:「是嗎?可能是朕記錯了,朕年紀大啦,精力大不如前。也罷,就當沒有這個賭約吧,可憐朕白高興了一場,只好委屈委屈太上皇,讓他繼續在這舊宮之中受罪了。哎……」
一聲長嘆,露出一副中年人常有的惆悵。
陳正泰:「……」
眼見所有人的目光看著自己,陳正泰突然有一種,好像自己在犯罪一般的感覺。
太上皇過的不好都成我的錯了?
那玄武門之變,李建成被砍了,是不是也算我的錯?
陳正泰咳嗽一聲:「咦?」
站在李世民一旁的長孫無忌咳嗽道:「陳正泰,不要發出怪聲,小心君前失儀。」
陳正泰便道:「長孫相公明鑑,我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說來也巧,經陛下提醒之後,我還真想起來啦,是有這麼一個賭約。」
李世民聽罷,濃眉揚起,帶著悅色道:「你若是忘了,也不打緊,朕只和你玩笑罷了。」
陳正泰正氣凜然道:「恩師,學生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世民莞爾一笑。
為了錢,他是愁白了頭髮啊,現在大災就在眼前,他有許多事要做,可太上皇的問題也一定要立即處理,總不能父子二人住在一處宮殿裡!後宮乃是森嚴所在,太上皇的妃子又多,若是傳出什麼閒話,可就大為不妥了。
再有這災情雖是過去了,可地里長不出糧來,手裡無錢,李世民終究心裡不安。
還有突厥人越來越不安分,若是不給予痛擊,只怕一入冬,各處邊鎮的百姓便免不得要遭屠戮。
想到這些,李世民的心裡就感到悲憤,朕是為了天下蒼生而賺陳正泰手裡的一些小錢,也罷,到時等國庫豐盈,內帑充實之後,再尋由賞還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