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了笑,身子往前探了探,將桌案上的茶杯端在手裡。
「什麼敢不敢的?就是個惹事精!」他說道,「如果腦子好使,怎麼弄出今天這些麻煩?」
他說這話,敲了敲桌面。
「定西侯世子夫人齊月娘說治病卻和人賭咒,救命被反誣,還差點兒因圍毆致死;防治癘疫搞的滿城怨憎….」他接著幽幽說道。
這兩日,皇帝已經將齊月娘的事打聽的清清楚楚了。
有些事甚至周茂春都第一次聽說。
「她怎麼打賭治病的?」他好奇的問道。
「就是有個病人,一個大夫說被千金堂治壞了要死了要千金堂負責,她說不是他們治壞的也死不了,就為這麼個事,好好說不行啊,三言兩語就直接瞪眼賭咒發誓了,說誰輸了誰跪城門,這是一個女人能幹的事嗎?」皇帝微微傾身說道。
「哦,」周茂春也滿臉好奇的說道,「那差點被打死是怎麼回事?」
「那個啊,說起來更可笑,事情是….咳..」皇帝說道,話說一半重重的咳嗽一聲,坐正身子,沉下臉,「周茂春,朕不是來和你扯淡的!」
周茂春有些訕訕的也坐正身子。
「不說就不說,臣回頭親自問女兒去。」他嘀咕一句。
皇帝呸了聲。
「先看你有沒有命去問吧!」他將茶杯重重的頓在桌案上,「說!周茂春,自從太祖皇帝以來,對你皆是恩敬有加,此等殊榮,可有第二人?而你是怎麼回報朕的?說,你要怎麼回報朕?」
「臣願將千金堂齊月娘推薦給陛下。」周茂春毫不猶豫的叩頭說道。
皇帝被氣笑了。
「所以,你就用這個惹事精來回報朕?」他問道。
「陛下,正是因為她敢惹事,臣才要舉薦給陛下。」周茂春說道,「陛下,你也知道了。齊月娘引起的多少麻煩,但如果讓臣來說,臣不認為她是在惹事,她是在嘗試,在帶來希望,在破而立。」
皇帝看著他沒說話。
「陛下,臣已經行醫幾十年了,再清楚不過醫者的心態,尤其是在這太醫院。由於侍奉的是高官貴族,更是謹慎小心,陛下既然知道了齊月娘那些麻煩事,自然也知道那面對的是何事結果又如何,試問。如果是另外一個醫者,或者齊月娘不是那樣的惹事精,這件事結果又會如何?」周茂春接著說道。
皇帝依舊沒說話,輕輕的哼了聲。
「陛下或許說,那些事也並非非要那樣做,換個法子也能得到好的結果,陛下。常說醫者不避險,不是說醫者不知道險,而是醫者很清楚險,但是醫者面對的險。往往都是迅猛急峻,容不得三思而後行。」周茂春說道,再次叩頭,「陛下。齊娘子難道不知道那樣做會有什麼後果嗎?實在是容不得她去細細思量步步周全,明知後果還要去做。這不是惹事,這是膽氣,如果非要用一個詞描述她的行徑,那臣更傾向於闖將這個詞。」
他說到這裡,再次重重的叩頭,俯身在地。
「陛下,老臣不是瞧不起太醫院的太醫們,也不是貶低天下的大夫們,老臣只是不放心,老臣死了之後,萬一再有貴人遇到太祖皇后那樣的迅猛的病症,無醫可用。」他沉聲說道。
皇帝默然,當初的事他還小,但是卻清楚的記得滿朝的太醫束手無策,最終還是名不經傳的還是個小年輕的周茂春挺身而出,採用了極其兇險的法子救回了皇祖母一命。
等他長大了才知道,其實並不是周茂春技藝多麼高超,而是膽子夠大,那些太醫知道怎麼治也會治,但是因為風險太大,所以紛紛縮頭不敢出手。
世間事,做多錯多,不做,無錯平安。
「陛下,只有能惹事的人,才是不怕事的人,她不怕,便不會懼,不會推,不會拖,只要她接下了,就必定會全力以赴。」周茂春抬起頭,看著皇帝,神情幽幽,「有這樣一個人在陛下身邊,臣,才能放心的去死。」
皇帝呸了聲。
「瞧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