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彭楓看完報紙的報導後,沉默著久久不語。
夏博彥看著他的表情說道:「怎麼了?被感動了?」
彭楓拿起桌子上的煙點上,這才緩緩說道:「我不是感動,而是震驚,就為了一部電台,他就洗劫了整個日本商社,而且人還一個不留全乾掉,真是個狠人啊!」
夏博彥吃驚道:「你怎麼知道他把人全殺了?」
彭楓指著報紙說道:「昨天才有人發現報案,而且商社裡的所有人都不見了,錢財被一掃而空,就連保險柜都被這小子弄走了,他還會留著這些日本人做種?」
說到這裡,彭楓抬起頭來,望著夏博彥繼續說道:「我就想不明白了,看上去文文靜靜的一個人,還那麼年輕,怎麼殺起人就那麼狠呢?你是不知道,兩年前他去剿土匪窩的時候,也就十七八歲吧,等他帶著繳獲的財物回來的時候,愣是沒見著任何一個土匪活口,那可是好幾十口人吶。」
夏博彥聽到這裡,臉色也嚴肅起來,思索了一會說道:「你見過和聽過他濫殺無辜了嗎?」
「這倒沒有,那些土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徒,一看就知道沒少干傷天害理的事兒,這些日本人既然藏有電台,恐怕也不是什麼好鳥,只是只是這手段也太狠辣了一點兒。」
夏博彥突然說道:「這事兒到此為止,就咱們兩人清楚是他幹的,千萬別跟任何人說。」
「那上級」
「也暫時不要說,現在的形式複雜,為了以防萬一,就說是在黑市上買的,咱們通過富源商鋪弄到的藥不也說是黑市上買的麼,這條線只能你我兩人知道。」
彭楓遲疑道:「萬一上級追究下來」
夏博彥斬釘截鐵地說道:「等到上級要追究的時候,也許也就不用隱瞞了,但是現在不能說,責任我來承當。」
彭楓不高興道:「看你說的,難道我連這點兒擔當都沒有嗎?責任我們一起承當。」
夏博彥沒有和他爭執,搭檔多年,他知道彭楓的為人。
當下繼續解釋道:「他這兩年給的美金,我只上交了一部分,大部分還是用來採購藥品,就是防止知道的人太多,容易壞事。」
彭楓卻是知道夏博彥有些話不好出口,近年來鬥爭形勢愈發殘酷,很多地下組織被敵人破獲,很多同志被捕,最大的原因就是叛徒出賣,總有人意志不夠堅定,總有人會對革命的勝利產生動搖。
他默默點頭道:「我知道。」
「不,你還不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夏博彥說道。
望著吃驚地望著他的彭楓,夏博彥說道:「你是當局者迷,有那個人的照應,你一出馬就諸事順利,要錢別人就給錢,要藥品別人就給藥品,甚至連電台都甘冒風險給你弄來了,所以你會覺得這一切來得太容易,反而沒有去細想,更沒有從大局的角度去思考。」
「但是你想過沒有,要是沒有他的幫助,咱們現在的工作是怎樣一個情形?先不說你和小趙在路上能不能從土匪手上死裡逃生,起碼那部一直和上級保持聯絡達兩年的電台早就沒了,還有那麼多的經費藥品,更不要說那些明里暗裡給咱們的諸多方便。」
彭楓這才梀然而驚,順著夏博彥的思路思索起來,不知不覺身上冷汗直冒,如果如果沒遇到這個小狼崽子,自己的工作哪裡有這麼順利。回想起剛來的時候,簡直就是謹小慎微、如履薄冰,走到哪都要反被有跟蹤的眼睛,做事更是要思前想後,生怕露出任何破綻而惹人懷疑。
現在呢?大馬路上大搖大擺走著都是理直氣壯,省黨部老子隨意進進出出,就是警察局也要給老子幾分薄面,只要不是重刑犯,隨便撈個人啥的都不是個事兒。組織缺錢了,自己可以去借,還是不帶還的那種,現在缺電台,人家就冒險去給你搶來,還生怕你不知道日文,給你寫了中文說明書。
一般人就是對自家親爹也沒這麼好,自己是他爹嗎?剛想到這裡,心裡不由一驚,趕緊轉念。要是這個小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