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塊,饒有興致地吃了起來。
桂花糕做得軟軟糯糯的,入口即化,他很喜歡。
國君慢條斯理地喝著茶。
二人誰也沒說話。
但並不感覺到尷尬。
國君的心裡感到了一股久違的寧靜。
桂花糕吃完了,孔蠱老問國君「陛下的心事了了嗎?」
國君以往來,有時一句話也不必說,他自己就能得到解脫,然而今日,他卻搖了搖頭「還沒有。」
孔蠱老伸了伸胳膊道「帝都最近可是出了什麼新鮮事?」
國君垂下眸子,半晌才艱難地說道「我一生無子,這個命我認了,為保南詔氣運,將親生骨肉送出南詔我也認了,但為什麼用心養大的孩子,還是會讓我失望呢?」
孔蠱老喝了一口茶「這個失望了,不是還有一個嗎?等那個也讓你失望了,再做出這副絕望的樣子。」
「……」您老這樣我沒法兒接話。
國君嘆息一聲,道「當年老國師有預言,『南詔氣數將盡,福禍雙生,趨福避禍,或有轉機,』如今看來,果真只是『或有』而已。」
孔蠱老沒接話。
國君來他這兒也不是真要討個什麼意見。
又靜坐了一會兒。
國君開口「蠱老是讓我把當年那孩子找回來?」
孔蠱老喝了一口茶「找不回來。」
國君一頓。
又聽得孔蠱老道「看能不能請回來。」
國君眉頭一皺,正要法做什麼,孔蠱老似嘆非嘆地開了口「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心都是肉長的,當初你不要她,現在指望她要你?」
「……」您老說話能別總這麼噎死人嗎?
國君冷冷地說道「朕沒說要認回她!」
「哦。」孔蠱老又喝了一口茶。
對話進行到這裡,國君才總算覺出了一絲尷尬,不過尷尬的只是他,孔蠱老這個歲數的人,早已不為俗世所擾,他自在得很。
國君的心裡於是有點兒堵「她在鄉野長大,誰知道長成什麼樣了,朕還有旁支的侄兒,不比帝姬差。」
孔蠱老接著喝茶。
國君坐正了身子道「她乃天煞孤星之命,朕會把這個小災星接回來為禍蒼生嗎?」
孔蠱老道「陛下不是天煞孤星,我也沒見陛下多子多福啊。」
真、真是要被這老傢伙氣死了啊……
孔蠱老又道「老國師當年說,福禍雙生,陛下別忘了,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天機之事,非你我凡胎所能洞悉的。既然這個帶福的,沒能福澤蒼生,那麼那個為禍的,陛下又如何斷定她一定會禍亂了天下?」
國君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當初把襁褓中的大帝姬送出南詔時,曾遭到過不少臣子的反對,牛蛋是鬧得最凶的一個,他說天下亂了,他來平,要打仗了,他去打,怪個襁褓中的娃娃做什麼。
他沒聽牛蛋的話。
孔蠱老雖是沒阻止他,可那眼神,分明也不大讚同。
只是之後,孔蠱老像是將這件事遺忘了一般,一直到退位都再也沒有提起,他以為,孔蠱老早把那孩子給忘了。
「你一直記得她嗎?」國君問,「你是不是也覺得朕當年做錯了?」
孔蠱老沒回答他的話,而是道「老國師臨終前,曾來蠱老殿找過我,陛下可知他對我說了什麼?」
「他說了什麼?」
「他說了兩個字。」
「什麼字?」國君問。
「奇怪。」孔蠱老道。
「奇怪?」
孔蠱老點點頭「是,就是奇怪,可他在奇怪什麼,他又沒說了。」
國君陷入了沉思。
孔蠱老話鋒一轉道「那孩子在民間長大,怕是吃了不少苦頭吧,爹娘也不要她。」
三十多年了,國君早不記得那孩子的樣子了,他甚至不記得她出生時自己是否抱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