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勛上前一步,掏出一塊白色絲帕遞過去,楊信接過來捂住了嘴,隨即撇開手。周重勛看得清楚,雪白色地絲帕之上,一抹鮮紅驚鴻一瞥便被楊信握在了手中。
「總管,您下去歇息吧,此處有下官呢!」周重勛扶著重病中的楊信,滿心酸楚地道。
楊信搖了搖頭,站穩了身形,一把推開了周重勛,眼睛中閃動著神采,聲音響亮地令道:「將大唐的旗幟升起來。」
隨著一陣密集而雄壯的軍鼓聲,大唐的大旗緩緩升上城頭。
楊信站直了身軀,在城頭上迎著獵獵北風,大聲對城下的數百百軍卒高喊道:「扶風楊信,今日在此立誓——」
數百軍卒與百姓神色肅然——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楊信自歸附唐祚自今,毫無寸功,楊信無功,苦煞勝州軍民!」楊信衝著城下的軍卒與百姓,緩緩下跪,楊信沉重的向下磕頭,隨著三聲悶響,楊信的頭上已經出現殷紅的血跡。李信在周重勛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楊信道:「楊信在此立誓,不向突厥虜夷讓半寸之土,皇天厚土在上,若違此誓,譬如此指!」
說話間,楊信已然抽出了佩刀,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家的左手斬了下去,只聞「篤」地一聲響,這位病骨支離地勝州總管的左手食指已然墜下城頭!
「楊總管威武,大唐萬勝!」勝州軍民齊齊吶喊著。
周重勛一面手忙腳亂地為楊信包紮著手上地傷口,一面滿臉不以為然的責怪神色。
楊信流的血並不多,好歹擦拭了一番,斷指處便被包紮了起來。
「老了,沒有多少血可流了……」楊信卻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只是輕聲自嘲。
正說著,馬蹄聲震天動地,一隊隊騎兵飛馳而來,揚起漫天灰塵,馬蹄聲震天動地,歡呼聲此起彼伏。楊信眉頭一皺:「那幫突厥雜種在搞什麼鬼?」
周重勛的神情非常嚴峻:「突厥人來得這麼快啊?他們這就要發動進攻了嗎?」
李信眯起眼睛盯著灰塵中涌動的人流,眉頭越擰越緊:「人數不對,這遠遠不止一個千人隊,恐怕至少有三個三千隊。
周重勛嚇了一跳:「三個千人隊?」
三個千人就是三千人馬,就城裡這點士兵,能頂得住嗎?
楊信道:「三個千人隊,只多不少!」
城牆上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正在原本在家中歇息的百姓,也火速回到家中,緊閉家門。守在勝州城城牆上的唐軍士兵,豎起了盾牌,一口口灶子裡的微火加大,把鍋里的糞汁和滾油煮沸。
煮沸的糞汁,就是古代華夏人民用千百年經驗,積累起來的寶貴經驗,這個糞汁內細菌和病毒非常多,只要被沸騰的糞汁燙到,他們的傷口就不易癒合,而且還會惡臭難聞,這不僅僅打擊敵人的肉體,也折磨敵人的靈魂。
這時,突厥人的大軍已經越來越近了,旌旗獵獵,人喊馬嘶,長槍如林,刀光甲光映著雪光,一股噬血的森冷氣息沖天揚起,令人手足發冷。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勝州毫無勝算,勝州名義上為州,事實小僅僅下轄兩個縣,而且這兩個縣都是不滿千戶的下縣,這楊信這個勝州總管,也是下軍都督,正六品的官職。
就算楊信手中有兩萬軍隊,他同樣抗不住突厥三十萬大軍的進攻。哪怕他就算打退這眼前三千突厥騎兵,依舊沒有任何用處。這僅僅是突厥人的前鋒。
這是一場必死之戰。
這是一場絕的戰鬥,
也是楊信不得不打的一場戰鬥。楊信此刻只有一個念頭,決死之戰,以身殉社稷。
ps:二更,等下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