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露出個蒼白的微笑來。
「我讓包四把你送回你的住處去,由葵花單獨照顧你。」蘇青從外面帶進來的寒氣還未散盡,同樣臉色蒼白,只有鞋面上的雪在冷冷融化。
「我喜歡這種氛圍。這就是我的地盤,必須我說了算。」擔架上的周晚萍十分虛弱,故作輕鬆得非常失敗。
「應該是兩口井出了問題,上次掃蕩之後鬼子在村里留下了東西!」
周晚萍的勉強微笑沒能保持住,終於無力地合上了眼,良久,才輕聲說:「上次掃蕩……這麼說……這事本來不該在冬天發生的呢……其實我們應該感謝這個冬天,你又給我增加了一個選項……可惜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建議你……把戒嚴的程度升級。凡是出現症狀的人,隔離!大北莊裡要分區……」
周大醫生平靜地低聲說著,一項一項,一件一件細述,周圍沒有人在意,但蘇青的表情已經由蒼白轉為僵呆,她不是醫生,但她來自上海,周晚萍的建議讓她敏感地聯想到了兩個字:霍亂。
脊背生寒,恐怖感籠罩了蘇青的眼和心,別人不懂霍亂是什麼,她可是身在其中看過,經歷過,那些絕望的逃離,和絕望的掙扎,讓活人都變成了鬼。她站不住了,都沒能感受到即將被她自己咬破的嘴唇。
周晚萍說完了,久久沒能得到回應,擔架上的她只好又睜開眼,才發現蘇青已經變了一個人,才意識到她懂了,於是努力撐著擔架坐起來,掃視了周圍一遍,確認沒有第二個人注意這裡,補充說:「別擔心,只是有這個可能。我還是覺得這是中毒,但要做最謹慎的準備。」
……
大北莊的戒嚴程度升級了,但所有人不懂的是,巡邏哨撤了,全都是定位警戒。
蘇青並沒有再回去團部,她派人向團長和政委轉達了她的判斷結果以及周晚萍的建議安排,雖然無法確定到底是什麼毒,但事情的梗概已經出來了。
之後不久,馬良的調查結果也送到了團部,各單位該在的人員都在,但是大北莊裡的村民有一人不在,獨居的老光棍馬二叔昨天晚上進山打獵,至今未歸。
團部里,陸團長蹲在爐子邊揪頭髮,村民不算,光是獨立團的病患名單已經過百,目前為止已經有四人死亡,最痛苦的是這兩個數字隨著時間推移還在增加,周晚萍的名字也在內。他受不了這種感覺,他這個團長深陷痛苦,他寧願他的戰士們是倒在戰鬥中,那不一樣。
「老丁,我活不下去了……你能鼓勵鼓勵我麼。如果你再不說話,我想去打縣城了!無論剩下多少人!哪怕是我自己!」
「這不是最壞的結果,周醫生說這只是預防最壞的結果,我們得感謝這個寒冷的天氣,和那兩口井的容積夠大。我現在在想……只有鬼子能證明這是什麼!」
「鬼子?」
「對,東西是他們留下的,他們當然知道是什麼。人已經跑了,鬼子會得到消息的。如果真是最壞的結果,他們不會來等著被傳染吧?如果是投毒,那他們就應該過來看看戰果,至少也該趁我們虛弱把我們驅趕進嚴寒,增加我們的傷亡。你想讓我鼓勵你……我現在有了一個好理由……老陸,我得離開這了。」
陸團長扭回頭,發現丁得一的氣色比剛才更差,慌張站起來:「你……」
「我得去衛生隊,按照新規定,我得去那等著。」
……
在新的戒嚴令發布之前,她最後出現的位置是九連住處的大門外。
她站在距離大門十幾米遠,美麗的臉色蒼白,在寒風裡輕跺著麻木的腳,看著院牆內那顆覆雪的皂莢樹。
他走出大門時,表情驚詫,因為他不知道她為什麼站那麼遠。
「就屬你們九連最混!我來……是再跟你強調一次,必須約束好你那些不省心的兵!尤其是丫頭,必須看住她。我已經下了嚴令,發現未經批准私自走動者哨兵有權開槍!」
已經被通告過了,她何必又跑到大門外來再強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