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麼多弟兄們亂成一團,怎麼往下退?老毛子順勢追殺,又有幾個人能夠回到大江一側?」
說話間,俄軍的炮火逐漸消退下去,驚魂未定的清軍彼此看看,就是最不通軍事的人也都覺察出了異常,耳中隱約聽見急如悶雷般的轟鳴聲,似乎大地也為之顫抖起來,「不好,是俄國人的騎兵到了」
程學啟回頭看過去,正是胡大毛,剛剛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半青半白,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薩哈連烏拉霍通城後的山坡下,一匹純黑sè的戰馬飛快的越過緩坡,馬背上的騎士一身戎裝,手中端著長槍,烏黑的槍口清晰可見——緊接著是第二匹、第三匹、一瞬間,黑sè浪濤一般的哥薩克騎兵的大隊人馬,已經衝到了清軍隊列的陣前
哥薩克騎兵的口中發出鬼嘯一般的呼喝,發射過子彈的火槍熟練的chā入馬鞍邊的槍囊,抽出腰間的馬刀,風捲殘雲似的疾馳而過,程學啟眼見一名傻乎乎的清軍面對疾馳而來的戰馬兀自站立不動,騎兵衝過之後,他的頭顱飛上半空脖腔中的鮮血如同八月初一夜間燃放的信炮,帶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沖天而起
本來以黑龍江北岸一側的萬餘清軍,又有千餘門火炮,是不至於受到這樣大的傷害的,奈何清軍指揮失靈,各自為戰,又是第一次面臨哥薩克鐵騎來去如風,如同魔神一般的戰力,潰不成軍散逃命也就是應當之事了。
不過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只顧倉皇奔逃,胡大毛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拔出腰間佩戴的手槍,揚手一槍,把一個哥薩克騎兵的腦殼打開了花,同時身體給另外幾個人按倒在地,蜷縮成一團,任由哥薩克騎兵的戰馬從身上飛馳而過。
回頭看看,是自己營中的戰士,「管帶?您沒什麼吧?」
「我沒事。」胡大毛長起身子看看,面前已經沒有騎兵,趕忙順勢趴好,口中大聲呼喝,「靠攏靠攏,準備作戰」
二營的剩餘兵士各自爬了過來,暫時清點了一下人數,只是為俄軍炮火和騎兵一番突擊,就死傷了一百七八十人之多,幾近營中戰力的五成胡大毛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先不去管他們,準備作戰」
士兵們就地趴好,舉起手中的快槍,向遠處正在準備轉過馬來,要進行第二次突擊的騎兵放了一排槍:「砰」
清軍新式快槍的射程非常遠,可以打三百五十步,但士兵心慌意亂,十發子彈倒有七發是打到空處去了。「榴彈營的人呢?」胡大毛大聲呼喝著,「這裡還有榴彈營的人嗎?」
「有長官臨危不懼指揮作戰,其他各營的士兵紛紛靠攏,其中也有剩餘的榴彈營的兵士,「卑職是勝大人所部的榴彈營都司。我姓韓。」
「那好,韓都司,先派人把你的弟兄們……誰在哭?」
「大人,我……我怕。」一個年級輕輕的小兵滿臉是淚,眼神中一片驚恐的望著遠處全副武裝的哥薩克騎兵,聲音顫抖著說道。
胡大毛嘆了口氣,「我也怕。弟兄們,我很害怕,擔心回不去對岸,但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絕對不會留下任何一個活著的弟兄,獨自偷生」
戰場上的形勢逐漸轉為平緩,越來越多的剩餘士兵緩緩向這邊靠攏過來,總數在六七百人上下,除了胡大毛之外,朱洪章、李世賢、程學啟、勝保也都在各自親軍的護衛下來到此處,只缺少了一個楊載福,不知道是死是活。
「大人,您看怎麼樣?」
「從軍十年,未曾有今日一敗」朱洪章是痛心疾首的模樣,「老胡,你做得好」
胡大毛苦笑著撓撓頭,回頭看去,各自將佐、士官的眼神中滿是欽敬之sè,便連那個一貫瞧不起自己的程學啟,也難得的面帶敬服,「大人,騎兵倒沒有什麼可怕的,我怕的是俄軍另有後援啊。」
「胡管帶說的是。」程學啟也附和的說道,「山上要塞之中全無半點動靜,想來勝大人所帶的三營,都已經遭遇不測了。我更加擔心,俄軍若是從山上掩殺下來,我軍腹背受敵,這場仗也就不必打了。」
「那怎麼辦?」
「不如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