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能夠有最佳的時機和效果——屆時,若是和英人的一場衝突一如所料的打輸了,自然給了他最好的藉口;若是居然能夠打贏了,皇帝的威望如日中天,再提起改革,想來朝野上下的阻力也會得多——這也正是皇帝面對這一次的談判,態度如此強硬到了極點的緣故
他想了一會兒:「六福?」
「奴才在。」
「到前面去,傳軍機處到這裡來。」
「喳。」六福答應一聲,出殿而去。過了好一會兒的時間,門帘從外挑起,文慶、翁心存、孫瑞珍、曾國藩幾個進到殿中,撩衣跪倒:「臣等,恭請聖安。」
「剛才老六他們來過了,和英國公使的會商不歡而散,此事,你們知道嗎?」
「臣等略有耳聞。英人得隴望蜀,狼子野心,以蕞爾國不知禮法,竟然在兩國邦交之際口出狂言,種種狂悖之處,難以勝言,這也不過是英人慣用伎倆。皇上不必為這等人憂勞聖懷才是的。」
「話是這樣說,不過英人為鴉片之事不惜挑起兩國紛爭,這在道光朝是有先例的。到時候,英人真的不遠萬里舉兵而來,你等以為,只憑在天津所見的綠營兵士的暗弱無能,可能收禦敵於國門之外之效嗎?」
奕不在,文慶就是輔軍機大臣,聞言立刻除冠碰頭,口中答說:「臣等奉職無狀,上勞廑憂,請皇上責罰。」
皇帝連眼眉都沒有動一下,低頭看著下跪的幾個人,開口問道:「曾國藩?」
「臣在。」
「你是新補的兵部尚書,兵制之事,你也曾經朕,關於此事,可有什麼要說的嗎?」
「是。臣以為,管兵當先管將。武將之中,挑選操守良好的,大力加以提拔,」曾國藩跪在人叢後面,亢聲而言:「臣想,軍隊之中,重紀律二字,紀律不好,難免sao擾地方,百姓見到軍士,心中就、會害怕,不但不能提供幫助,反而暗中資敵。所以兵制之事,當先以整頓紀律為第一要務。」
「嗯?」皇帝微感詫異的問道:「這和你上月在天津時給朕上的摺子中所說的,似乎前後不一啊?」
曾國藩知道,皇帝這是在問及皇帝駐蹕在天津黃家花園時,自己進呈的那份《痛陳八旗、綠營兵政弊端折》了。他自然也有話分辨,當下碰頭答說:「臣的原奏中本就說過,綠營、八旗有制度、平日積習、行於出征戰陣之際弊端種種,最為嚴重者則是將帥士卒各顧自私,彼此妒猜,互不相下;綠林綠士仇殺民壯鄉團以至勇丁;紀律太壞。每每綠林綠出征之時,到處擾民,已成最大隱憂數款。」
他停頓了一下,喘了口氣,繼續說道:「以臣愚見,凡此種種,皆為兵伍所在,不講紀律之惡行表徵所見。只要能夠痛加整頓,想來以綠營、八旗將士久在軍伍,百凡歷練之身,一旦能夠痛改前非,日後為國出力,誠然也是大可預見之事。」
皇帝好一會兒沒有說話,曾國藩所說都是書生之見,未必能夠落到實處。而且,即便自己下旨要求各省整頓兵伍紀律,怕也不過是陽奉yin違,弄到最後,一事無成。
想了想卻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皇帝說:「英人此番在我國販賣鴉片受阻,依朕想來,早晚必有一戰。而現今各省之中,兵武不興,實在是最大的隱憂。剛才曾國藩所言,雖也是正論,不過重整紀律,緩不濟急。還要有一些更加能夠立竿見影的法子來。你們都說說,有什麼好法子,可以解決目前為難的局面的?」
孫瑞珍在後面跪著,這一次政海波濤,賽尚阿、賈禎等人覆頂而沒,新撿拔的幾個人都算是新近之資,不過這其中也大有分別。奕、文慶、文祥都是旗人,是他不能比的;曾國藩帝眷之隆朝臣無雙,是他不敢比的;翁心存上書房教習,負責大阿哥的學業,再加上翁同龢是皇上身邊近人,也是他羨慕不來的。
所以,雖然入值軍機,卻也不過是陪襯,這一次聽曾國藩的話給皇帝委婉的駁了,急於自見之下,前行了幾步:「回皇上話,臣有話說。」
「你說吧。」
「是。剛才曾大人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