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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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選只有十二個人,無須欽安殿那麼大的地方,所以改在漱芳齋引看。這天是個日暖風和的好天氣,而且複選的秀女,再度進宮,不似第一回那麼羞怯退縮,於是場面氣氛也都跟初選大不相同了。
初選行禮是十個人一班,複選應該是五個人一班,不過總數是十二人,也就不需分作三班了,便臨時加上一人,成為每一班六個人覲見的局面。
皇帝居中而坐,吩咐一聲『傳見』,奕訢領旨下去,到西向小屋,向正在待命的司官吩咐,將最後選留的十二名秀女,傳召上殿。這十二名早就等在那裡了,每人兩個內務府的嬤嬤照料。由於家裡早就花了錢,這些嬤嬤們十分殷勤,一直在替她們撂鬢整發,補脂添粉,口中不斷小聲叮囑:「沉住氣!別怕!別忘了,不教起來,就得跪在那兒!」
這時聽得一聲傳宣,個個起勁。自己所照料的秀女,能不能入選帝側,就在這一『見』,所以沒有人敢絲毫怠忽,前後左右,仔細端詳,深怕有一處不周到,或者衣服皺了,花兒歪了,為皇帝挑了毛病,不能中選,誤了人家的終身,自己遺憾終生。
「別蘑菇了!」內務府的司官連聲催促,「皇上等著吶!走,走,快走!」
誰先走是早就排定了的。以父兄官職大小為次序。為首的一個是賽尚阿的庶出幼女;其次是刑部侍郎德馨家的女兒,才只有十五歲,一對烏溜溜的大眼睛,嬌憨之中,未脫稚氣。
六個人由司官領著進殿,一字兒排定行禮。演禮不知演過多少回了,自然不會差錯。磕頭過後要報履歷,為的是聽她們的聲音。駐防各地的旗人,盡有幾輩子在一地,與土著無異的,但一口京片子始終不敢丟下,不過有的圓轉,有的尖銳,有的低沉,好聽不好聽卻大有分別。
因為跪得很近,而且自報履歷時,有好一會工夫,所以皇帝把每一個人都看得很清楚,第一班中生得最美的是姓費莫氏的秀女,生得長身玉立,膚白如雪,一雙眼睛如同點漆一般,又圓又亮。她穿一件月白緞子繡牡丹,銀狐出風的皮袍,袖口特大,不止規定的六寸,款式便顯得時新可喜。
她是經過父母再三告誡的,美是盡夠美了,就怕欠莊重,所以這時把臉繃得半絲皺紋都找不出來,但天生了一張宜喜宜嗔的俏臉,讓皇帝忍不住想多望兩眼,望得她又驚又羞,雙頰浮起紅暈,雙眼皮望下一垂,長長的睫毛不住閃動,害得皇帝都有些心旌搖動。
還有是最後那一名,瓜子臉上生了一雙很調皮的眼睛,皇帝一見便有好感,因而格外留心聽她的履歷:「奴才旺察氏,道光十六年生人,滿洲正白旗,曾祖福舒,正藍旗漢軍副都統,祖父伊納,陝西同谷縣知縣,父德馨,現任刑部左侍郎。奴才恭請聖安!」
她的聲音清脆無比,在皇帝聽來,仿佛掉在地上能碎成幾截,心裡在想,嘴上問道:「你叫什麼?」
「奴才小名桂連。」
「是那兩個字啊?」
「桂花的桂,連環的連。」
「嗯。」皇帝點點頭,向一邊站立著的內侍示意,可以留下。自然的,桂連的牌子被留了下來,由六福捧著放回到御案,回頭吆喝一聲:「謝恩!」
於是桂連伏地叩頭:「奴才叩謝皇上天恩!」
「伊里。」皇帝用滿洲話叫她『起來』,皇帝對在旗大臣向他磕頭時,照例回答這麼一句。誰想到桂連卻聽不懂,依舊直挺挺的跪在那裡,清澈明亮如寒泉般的眼光,飛快地在皇帝臉上一繞,跟著把頭低了下去。
「起來吧!」六福用那種大總管的神態呵斥:「別老跪在那兒了!」
桂連才敢站起來,倒退數步往後轉身,視線又順便在皇帝臉上帶過。第一排留下了三個秀女,同其他人一般的跪安而出,接下來是第二班,姓葉赫那拉氏是秀女站在左手的第三個位置上。秀女輪番跪倒,照例的自報履歷:「奴才葉赫那拉氏,道光十五年十月初十日生,年十六歲。鑲藍旗滿洲,恩祥佐領下,安徽池寧道惠徵之女,原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