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勸慰周祖培:「國藩罪衍深重,便是皇上怎麼處罰,我也能泰然處之的。」
「你能夠這樣想,自然是極好。」周祖培一句話說完,覺得有失寬厚,便又繼續說道:「蒙滌生兄體諒,祖培真正是慚感交匯。待得天顏稍霽,丁當全力斡旋。」
「多謝了!」曾國藩感激的一拱手:「萬事順乎自然,芝台兄也不必過於強求。」
因為旨意中沒有直接將曾國藩投入大牢中的意思,是而他暫時還是自由的,不過卻也要在刑部司官的監視下進城、歸家,和夫人歐陽氏交代了一聲,換上青衣小帽,提著一個裝有日用物品的小籃子,由一個府中的聽差陪著,徑直到刑部報到。
怎麼也沒有想到丈夫以欽差大臣之尊出京辦差,再回來的時候卻是這樣一個淒悽慘慘的下場,一家人身居北京,自然也知道他這一次犯下的罪過有多麼嚴重,只怕今日一別便永無相見之期!又不大敢當著他的面大放悲聲,反倒溫言撫慰,只是說一些家裡的事情。送到門外,待身影看不見了,歐陽氏夫人終於忍耐不住,哭倒在地,還是家人將主母攙起,送回到內院不提。
再說曾國藩,眼中含著一泡珠淚告別家人,一路來到刑部大門,唱名而入:「犯官曾國藩報到,請過堂收監!」
周祖培倒沒有想到他會就這樣到刑部來,趕忙迎了出來:「言重,滌生兄言重了!請到白雲亭說話吧?」
白雲亭是刑部官員日常會食治事之所,曾國藩青衣小帽而來,自然不能到那裡去,和他客氣了幾句,周祖培也不勉強,徑自命人喚來提牢司主事:「曾大人就交給你了,好生伺候著!」
「喳!」主事很恭敬的請了個安:「曾大人?請和我來。」
曾國藩回頭看了一眼周祖培,他卻已經轉過身去,想來是不願意看到自己從朝堂重臣變為階下囚的悽慘景致。當下向對方拱拱手,和主事轉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