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掀開地球本地時空與中央星區之間厚重的認知簾幕,就非常不妥了。
事實上,就是現在放出來信息,也需要地球上這百來億人,認認真真消化適應一番。
而進一步的消息,哪怕透點風,也是細嚼慢咽為最佳。
所以羅南本次「回歸」,接連拋出「十三區」「中繼站」「金不換」等覆蓋了「三隻貓」時空系統又彼此互聯互通的「公共議題」之後,果斷收聲,就是「安夏線」這種事情,也儘可能先瞞著,就是讓里世界、世俗世界的人們,有一個陸續消化、沉澱再進一步生根發芽的過程。
而且,他選擇以「金不換事件」作為切入點,聚焦人們的注意力,也是希望用「八卦」「傳說」之類的信息,跨越認知屏障,讓更多人參與進來。
現在看來,效果還行。
於是,羅南自然要延續這份成功經驗,區分「自我」與「他人」的節奏,讓這個世界儘可能地平順地認知、消化、接受那危險且不可測的未來。
如果李維或者其他不可測因素未加干擾的話。
這樣想著,羅南就對何閱音抱怨了一聲:「雖然知道,可『控制節奏"什麼的,很困難啊。」
說著,他依次伸出三根手指:「要掌握足夠的信息,進行合理的規劃,更需要定力和耐心咱們這艘飛艇上的機長,如果將他遇到的任何一個麻煩和故障,都喋喋不休地傾述給乘客,這趟旅程就別想好了。可是完全不告知,又或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恐怕問題會更大。」
何閱音卻沒有輕易進入羅南的節奏,她想了想,忽然一笑:
「恐怕要先確認誰是『機長"才行。」
「我知道,這次去淮城,有一半就是聊這個嘛。目前這個情況下,我反正是當仁不讓的而且,也不能阻止我主動操『機長"的心啊。」
要說這話已經很坦率了,可是有些話,仍然不能給何閱音講。
比如,桌面上這個「時空泡」,它固然是「金不換戰場」的時空映射,同樣也是「金不換」這個關鍵人物的映射;承載「金不換戰場」的火山區,如今所有的信息結構都「打散」了又逐步成形,「金不換」這個人,同樣也是如此。
問題是,羅南這個「當仁不讓的機長」,並沒有掌握前路足夠的、關鍵的信息。
他可以大範圍收集、拼接「別人眼中的金不換」,甚至可以掌握「金不換本人認知的金不換」,但這竟然還不夠——還有「金不換支配者」和「金不換藏匿者」眼中的「金不換」,對此類信息,他還是一片混沌。
他也不能確定,武皇陛下這個剛剛冒出頭來的「藏匿者」,是不是就是那個「支配者」。
武皇陛下真的有問題,而且這個問題出現在一個非常要命的場景中。
羅南已經捕捉到了金不換的所在,嗯,很是驚奇但好像又不是特別意外。
別的不說,武皇陛下是能幹出這事兒來的。
既然鎖定了目標,羅南便順理成章地穿透了那位曾有數面之緣的「靳師傅」的意識屏障,稍加催化,便捕捉到了裡面的關鍵信息。
它來自金不換最刻骨銘心的記憶,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羅南認為,最關鍵的是:這段記憶信息,與羅南之前捕捉的來自那位被捕、被殺、被奪去大腦控制權的十三區奴隸礦工「尼奧」的深層記憶碎片之間,存在著極高的契合度。
如果將那這兩段記憶均形象化表示,那麼在他們記憶中,都出現了一個深邃、陰暗、熾熱的「隧道」,都響起了仿佛風吹簾幕的聲響或體感。
「隧道」自然可以理解為「時空甬道」,這也正是羅南在里世界公眾輿論場持續引導、強調的。
而那「簾幕」,羅南自然而然地將其與「神明披風」相對應。
因為這一刻,他不得不想起,當時他以大通意錘擊虛空,意外掀動「神明披風」之時,武皇陛下那格外激烈的反應。